小二正巧往这桌上菜,见聂踪面露担忧,笑道,“小爷不用在意,说不定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见聂踪疑惑,王小二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咱中原几千年不曾断过,古老传下来的瓷器本也不少,但年代远品质佳,又完好的瓷器稀少,这才珍贵。那些缺了半个角的,看年代虽然够老,也不值钱了。后街就有店卖这些微有缺损的瓷器,不值什么钱。但这一摔碎好坏就难鉴别,是不是宝贝还不都由着他们一张嘴?说起来都是城中无赖惯用的手段了,专骗外乡人,碰瓷一说也就是这么来的。”
聂踪疑道,“不是说原本是那小孩家里传的东西吗……”
小二笑道,“他们那一套话来来回回不知道编了多少个故事,有时候是亲舅有时候是后爹后娘,什么堂叔伯都有,不过是为了显得小孩可怜,被揭穿了也好摆脱干系。”
那小孩哪里是无意间被撞摔了,分明是有意撞上来的。这都是江湖上一些无赖惯用的手段,只为了讹钱。
瓷器碎了一地也不好鉴别,乍一看大多也是旧东西,看品质似乎也不错,不过是不值钱,就是叫来官差也奈何不了。
那围观起哄的又有几个同伙,都是些无赖,平日里闲散无事,专挑外乡人坑蒙拐骗。有些不知情的或许真就给了钱了事,若是那人不上当,又有同伙才进来,吓唬一番。若是碰上硬茬吓唬不得,围观人
群里的同伙便会起哄架势,要人同情小孩。即便被揭穿,江湖人也大都看在小孩的面子上不太多计较。
聂踪这才了然。
王小二又劝道,“这些人专骗善心人,小爷还是留心为好。客人若没被吓唬住,他们就该作势要打那孩子了,其实都是做戏呢,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小爷只管瞧着。”
聂踪会意,想来却又有些生气,“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管管,就由得他们在你们店里骗人?”
小二却无奈,“这些自有官差来处理。东西已经碎了,闹到官府也说不明白究竟是值三五文的烂茶碗还是值千百两的宝贝。我们若是说他们是骗人,既怕被他们反告,也怕被整日无事的无赖混混恨上。况且围观的也不一定相信,有些还会说我们心狠的。”说着一叹,随即唱道,“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围观之人不明就里,既容易被眼前看到的表面真相蒙蔽,又容易被人群中首先出现的声音引导,他们或许善良,可是善良并不总是让他们站在正义的一方。
聂踪虽年幼,却也知道这个道理。就像宫主公孙弼也不是坏人,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是魔教余党的余孽,要将他杀之而后快。而这些都只是因为一些漏洞百出的证据,和一些无关人员未证实的揣测。
再看青袍汉子,知道那四人不好惹,果然转而将怒火向那小孩身上撒,“好!他们不赔就你赔,你拿
不出钱来赔,我就要你的命来赔!”
说着就要扬鞭去打那小孩,这几鞭很有几分巧劲,看着重,落处却轻。那小孩却东躲西躲哭喊求饶。聂踪看在眼里,这才确认却是碰瓷。
周围人不懂,只当小孩被打,要拦着,那青袍汉子却道,“我打自家奴才,管你们什么事?”
围观人有的叫嚷着,“报官吧,报官。”
有的道,“嗨!你们碰坏了小孩的东西,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怎么敢赖,快赔钱!”
有的道,“也不是他的错,别打他了,我这里有几两碎银子。”
见如此,围观的人更多了,吵吵嚷嚷地向那四人,指指点点越逼越近,更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有意拦着他们。
纷乱之间,那挨打的小孩却钻出人群,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地用根铁丝要去开那木箱。
片刻木箱便被打开,却看那小孩竟呆愣在原地。那四个怪人只道不好,只是箱子已经打开。
聂踪远远看着那边江湖边缘的闹剧,心说,这箱子里难道有什么宝贝?起身眺望,才见那木箱之中,竟然粉团似的一个小女孩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不过两三岁的样子。
江湖抑或市井,坑蒙拐骗的事情层出不穷,但拐带孩子无疑最是遭人恨。一见如此,自然群情激愤,众人纷纷围住这四人不许他们离开。
客栈中毕竟有几个懂武功的江湖人,冲在前面要拦住他们。然而那四人身法诡异在这大
堂内左右游走,满堂十几个人竟然碰不到他们分毫。
正在此时,聂踪目光扫过那木箱,突然忍不住惊得‘呀’了一声。
“大叔,你看那个!”
公孙弼闻声侧目,却见那小女孩旁边,隐约显露一个鹌鹑蛋般大小的血红色珠子。
居然是赤血珠!赤血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那四个怪人偷来的?无论如何这四个人至少见过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