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被小道姑羞臊了一下后,原来尽全力想要保留的面子已经荡然无存了,所以点了点头后抓起包子就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就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一笼包子吃得干干净净,老汉见状一
边又给他端过来一笼包子,一边忙不迭递茶,生怕他噎着。陶勋又吃了三个包子,觉得饱了满意地拍了拍手后,抬头看到老汉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满是慈祥。陶勋知道经历了刚才的尴尬再
加上吃相不雅自己的面子是彻底地没了有,于是打算索性把长袍脱下来当给老汉,他自觉已经颜面尽失,无论如何再也不愿做出赊欠的事情来。还没等他开口,外面又有几个客人进来了,他
赶快让老汉去招呼客人,同时也免了自己难于启齿的尴尬。
当把目光从老汉的背影上收回来之后,他忽然之间生出再看看窗口那个俏丽的小道姑一眼的念头来。他悄悄地假装伸个懒腰侧头向窗口望过去,正看到那个小道姑明亮的大眼睛漾着盈盈
的、略带嘲弄的笑意紧盯着自己,在窗口背景的映衬之下她像盛开的牡丹一般鲜艳夺目,但澄亮眼眸深处却又自然流露出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陶勋被她看得心里发慌,无疑自己的念头已经
被那个小道姑察觉了,赶快
直起身子端起茶碗煞有介事地吹了吹水面轻啜一口,然后闭上眼假装在细细品茗。一阵微风拂过耳际后,陶勋觉得身旁有点异样,睁开一眼看那个小道姑已经坐在
了他的桌旁而且正把脑袋靠近他的脸近距离地盯着他,一双杏眼上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似乎就要碰到自己的眼睛。陶勋被吓了一大跳,身体急下意识地急向后仰,手里的茶碗几乎就要掉落,
幸亏反应还算快在它掉下去之前又捉住了碗沿,只是茶水却泼了出来溅在衣襟上,样子十分狼狈。那小道姑又扑哧笑了一声然后坐在板凳上,耳边回荡的笑声和她的美貌一样动人。陶勋眼睛
直瞪瞪地盯着眼前的人,浑然忘了要说什么。
小道姑被他盯得有点恼怒,用手在他眼前一晃,说道:“喂!现在是白天,你不用梦游啦。”
陶勋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借着将茶碗放回桌上忙将目光收了回来,心里慌乱不已,却又不敢先开口,只是胡乱地猜测着这个小道姑将要跟他说什么。
她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贫道俗家名叫褚小蝶,道号嘛…师父还没给我取,等以后取了有缘再遇时再告诉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陶勋听到她的问话后,心里的慌乱在一瞬间达到了极点,心跳得几乎要破口而出,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用干涩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小生…在下姓陶名勋,字还没有取
,是
景云府人氏,今年虚岁十四…”说到一半时又倏然停住,他发觉自己的回答太过幼稚可笑了。
幸好褚小蝶似乎没有觉察到,而是饶有兴趣地继续用戏谑的口吻说:“陶施主呀,让我猜猜…嗯…你是一个人偷着跑出家的,对不对?呵呵呵!”
陶勋被她说中了心事,心里发虚,嘴里却强辩:“我没有,我是在和我爹爹玩捉迷藏。”
“哈哈!羞!羞!羞!这么个大人了还说谎,你捉迷藏捉到城外三、四十里外了吗?”
“我…”陶勋意识到自己找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借口,被问得得瞠目结舌。
“算了算了,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可以了。”然后她装作为难地样子故意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可管不了天,管不了地,管不了这房子里面的这么多人呀。”这话分明是学陶勋刚刚的语句
,令他再度窘得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
看到陶勋的窘状褚小蝶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意思,接着道:“你身上肯定没带钱吧,我这里有张十两的宝钞,送给你啦。”
“谢谢小师父盛意,我这就要回家去,不必麻烦你了。”陶勋听了她的话后心里还是有点感激。
“呵呵,不敢接是怕被你爹知道你拿人家的钱后要重重责罚你吧,那就这样吧,算我借给你的,等哪天我再次游方到这里时上你家找你还给我,好不好?”她脸上是故作认真的神色,眼
睛里却是遏止不了的
笑意。
陶勋知道她仍然在戏弄自己,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急忙垂下头盯着她的手看,她的双手十指纤纤透出一股玉一般温润的光彩,显得十分美妙。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只会引来褚小蝶的更
多戏弄,于是干脆学徐庶进曹营,心里不知道为何对眼前的小道姑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怒气来,反而有一种渴望再听到她动听的声音、看到她充满活力的面容的冲动。
褚小蝶又戏弄了他几句,见他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响,知道他已经有了防备,于是语气一转:“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过来跟你说话吗?”
这个倒真是陶勋想要知道,于是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开口正要说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倾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声音,片刻后起身拿过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张黄纸丢在陶勋面前:“我师父在叫我,我得走了。你还是赶快回
家吧,不要往南去了。这是一道符,你只需念‘普利无边,诸神卫护,疾疾如令’把这符往地上使劲一扔然后闭上眼低头往北跑一百步就可以到家了,路上不论遇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睁
开眼。记住了没有?”
陶勋此时心里莫名地兴奋起来,他本就不笨而且读过不少神仙的传记,自然知道这道符的意义,更让他兴奋的是能够画这道灵符的人必定也是得道的高人,而眼前的这个小道姑
显然跟得
道高人有关系。没等他开口说话,褚小蝶又重复了一遍口诀和用法并问他记住了没有,陶勋点了点关,正要开口时,褚小蝶已经提起包袱出门往孤云山而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看她
走得不急,速度不快,然后等陶勋冲出门口时她的身影已经远远地消失在皲谷入口。陶勋懊恼不已,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一位高人,真的让他很不甘心。返回座位时那张黄色灵符还在桌上,
打开一看,里面还裹着张十两的宝钞。他随手将宝钞放在一旁,仔细地看手中的灵符,跟他以前在城里三清观看到的灵符几乎一模一样,也是用普通的黄纸,上面用红色的篆文以一种特殊的
笔顺线条写着那句咒语并缀有二十八宿符号,他反复细细观察了一番后发现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在的是顶端的“敕”字上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绿豆大小的一个凹痕,不细心看的话绝对看不
出来,当他的手指按在这个凹痕上的时候似乎有一股斥力轻轻地抵触着指尖。他又反复观看了几遍,再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便郑重地将这道符折起,小心地放到怀里。随后他又拾起那张宝
钞来,他记得这张宝钞是褚小蝶戏弄他时从怀里取出来的,也许这上面还会带着她的体香吧。他忍不住将宝钞送到鼻前深深地嗅起来,果然上面有一股极淡极淡的香味,非兰非麝,不似
花香
,与脂粉更是绝不相同。
他就这么沉浸其中一动不动,不知何时旁边老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公子,天色不早了,您怕是赶不回去了,要不这样,您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