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在幽州送走了往长安押送金龙和南下豫阳的队伍,心已经跑到了他的新渡口了。
恨不得新渡口一下子完工,他好召唤出那三个npnetbsp;,最好下一刻就出海打渔,这课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隔几天他就骑马跑一趟看看进度,渡口不是房子,大王也看不懂什么时候算完工,就是看个热闹,有了宝船的勾引,这货在府里待不住了。
而轮着陪同前往的赵川和张图就每天认知炸裂了。
这个渡口还包括一座高高的灯塔,现在已经建的很高了,赵总管却说还没完,上面还有一截。
两个古人第一次看这么高的塔,询问后才得知是用来给夜晚归航的渔民指明方向的。建的这么高,在海上很远就能看见灯光,这样渔夫就不会迷失方向,只用朝着灯火努力划船就能回家。
沿着渡口还有上千的人在下水挖泥沙,装到巨大的筐子里再用绞架一点一点吊上岸来,说是大船的吃水较深,一般的海边都需要再扩展一下深度才能停泊大船。
这两人之前都是内陆人,还以为修渡口就是把岸边垫一垫找个平,方便车辆进出,再修一些拴着木船的桩子就算完,这几天跟着大王跑海边可算长了见识。
回府的时候照旧大王骑着小枣在前面撒欢儿,赵川在后面猛追,今天大王一溜号就现平时遇不到人的路上有人出没。
旁边的山根底有人声。
好奇分子看看赵川追的费劲,干脆就降看看热闹,这一片跑好几趟第一次遇见人呢。
大王好事儿的拐过去,看见一个…哦两个男的跪在地上…哭?
这可了不得,这么大的男人在这荒郊野外哭什么?大王觉得他应该关心一下,这都是他的百姓啊。
他跳下马凑过去,“请问…你们为何在这里哭泣?”
于老大抬头见是个仙童似的孩子,他想起这是大山根底下,吓得往旁边躲了一下。大王一点没察觉出,还锲而不舍问人家哭什么。
“哭…哭哭我娘…”说起他娘,又赶紧往上看。
大王更迷惑了,他看看这俩人面前的地,不像有墓啊!
他顺着于老大的目光往上看,你别说,你别说哈,上面好像是有个满头白的蹒跚背影在慢慢挪?
大王惊喜道:“那个是你娘吗?你哭什么啊,还活着呢!你是不是以为走丢了?”
后面赶来的赵川没眼看,皇宫里出来的孩子哪见过这个。
“殿…公子!”
那于老大已经带着弟弟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娘!是我没用呜呜……我不孝啊……”
大王彻底懵逼了。
赵川把他拉到旁边低声给大王解释,“……就是家里生活过不下去了,实在没得吃,有那慈爱的老人就不想用孝道拖住子孙,想多省一口吃的给小辈一条活路,主动上山……饥荒年南方也很多这种事。在南方可能还能活几天直到遇到猛兽,幽州北方冬天的山…可找不到一口吃的。”简单说就是老人主动求死,儿孙在送别。
大王第一次听到这种残酷事情,整个崽都傻了。
他心里觉得这样不对,跪这里的子孙是为不孝,但他看到于老大哭得那样子也很可怜。说不定,他也不想?
大王挣脱赵川又跑了回去,“你就看你娘送死?”
于老大趴在地上翻个身,一脸泪眼神空洞的躺在地上,“我们家不止快断粮了,还有外债,也许……过不了几天就全家一起跟我娘团聚了,春夏好熬,冬天熬不过去了呜呜……”
大王再细看这人,骨架倒是大,就是瘦得惊人,那一身补丁的破麻衣他都撑不起来。
“大王招了好几回役夫做工,你家这么困难就一次没轮上?”大王还是忍不住问问。
于老大旁边那个一直不吭声麻木跪着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我嫂子的娘家兄弟在岩雀山当山匪,全县都知道,那种好事这辈子…都轮不到我们于家了……”
那确实挺绝望,大王都想叹息了。
一条人命,大王不能不管。
大王问赵川,“你带银子了么?”
赵川从腰封里摸出随身的五两银子一脸肉痛递给了大王,他应该揣点零碎银子,这可是他一月俸禄的一半。不是他冷血,是这种事…太多了。
大王一把抢过去,扔给了于老大,“听说大王第一年就藩,又赶上幽州干旱,年前要给幽州百姓一点福利呢!官府那边马上就有信儿了,到时你拿着你家户籍册去朱雀大街,就有机会买到很便宜的粮。听说限量,每家都能买一点,这银子你拿着,过了这个冬天明年好好开荒种地,以后只要勤快,幽州饿不死人的!”
于老大捡起银子,他都多久没看见过这么多钱了!“给…真给我了?”
大王指指山上,“遇到我算你的运气好,快去把你娘背下来吧,再往上该危险了。”
他旁边半死不活那个确认真是五两银子,麻利的起身一路喊着娘撵了上去。大王点点头,还行,不是那种没良心故意的。
大王日行一善完事儿扭头就打算走,于老大追上来问恩人怎么称呼。
大王停下来老气横秋哼一声,“哼!好几个大男人养不活一个老奶奶!明年大王要推广土豆、红薯,你们里正回来没说吗?坚持过这个冬天,好日子在后头呢!银子不用你还了,好好养着你娘吧。”
于老大二话不说跪下来给大王磕了个响头,嘭的一声,大王心里也不是滋味了,手脚并用爬上小枣的背。
糟心。
明知道坚持到春天就有生机,幽州不知多少人还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大王回去就召见了和光和朱提,“粮铺和布庄什么时候开门?本王不急,百姓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