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庆王妃的视线扫过谭情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她从没往这个角度上想过。
显然,她把唐清媖的话听进去了。
红霞嬷嬷的敛了神色,若有所思。
唐清媖自知说了不恰当的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情儿姐姐你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嘴比脑子快。”
谭情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庆王妃,轻咬贝齿,恼道:
“我是一心想陪在王妃身边侍奉的,你再这样轻易拿我取笑,以后可不许吃我的糕点。”
说罢,她娇哼一声,真生气了。
不等唐清媖说话,谭情儿起身告辞,
“王妃,情儿还有针线活没做,先行告退。”
庆王妃温柔一笑,“去吧,这妮子爱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谭情儿轻轻应了声,转身离开。
“哎……”
唐清媖摸不着头脑,“一句调侃的玩笑话而已,情儿姐姐的脸皮真薄,我以后可不敢拿她打趣了。”
庆王妃无奈,“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刚才去干什么了?”
唐清媖正了正色,
“我陪大嫂去探望二嫂了,二嫂自落胎后心情不好,听说还跟二哥争执了几句。”
庆王妃饮了口茶,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身体不好还怄气,怪不得又叫了太医,她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吩咐下去,别再让薇然挺着大肚子去见胡氏了,她也不怕忌讳,而且胡氏见了她未必高兴。”
薇然就是庆王妃的大儿媳。
红霞嬷嬷颔,“是,王妃。”
唐清媖托着腮叹气,
“如果二嫂没滑脚,二房也不会变成这么愁云惨雾的了,二嫂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生之后,这几天都快把眼睛哭瞎了,我刚才去瞧了瞧,二嫂真可怜。”
“想开了便什么都豁然,想不开就住在那牛角尖里,日也愁夜也愁。”
庆王妃依旧是淡淡的。
“不止你大嫂,你也少去。”她又补充了句。
唐清媖陪庆王妃说了会子话就走了,红霞嬷嬷替庆王妃揉肩。
红霞嬷嬷悄声说:
“翀哥儿自知道胡氏不能再生育之后,寻遍了名医妙手,听说有个老大夫说胡氏落胎或许是福气,翀哥儿竟勃然大怒,差点动了手,把人撵出去了。”
庆王妃闭着眼睛,淡声道:
“胡氏的身体不适合生育,太医们都说过,他们夫妻俩都不当回事,尤其翀哥儿更是偏执,到处找生子偏方。算了,二房的事情我可不管,随他们去。”
“刚才……”
庆王妃睁开双眼,碾了碾手上沾染的茶水,思索道:
“刚才媖姐儿的浑话倒是提醒我了,情儿是真不想嫁呢,还是说,她想嫁的人在这王府里?”
红霞嬷嬷手上的动作一顿,
“看来王妃跟奴婢想到一处去了,奴婢也不敢胡乱猜测,只是觉得她对说亲一事的反应也忒大了些,至于她是不是看上了哪个爷们儿,奴婢不敢说。”
庆王妃失笑,“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她的心情颇为复杂,“收养情儿许多年了,她温柔知礼,是个贴心孩子,我确实喜欢她,可是她的出身太低,小小武将之女,我总不好让儿子娶她为妻,这也太委屈我儿,若说做妾的话……”
庆王妃迟疑了。
“做妾就没那么多讲究,甄家姑娘给王府做妾也是高攀了,只是她一向心气高,咱们不好张这个口,免得让她觉得受折辱。”
红霞嬷嬷说出了庆王妃心里的担忧。
庆王妃点点头,“她心思缜密,敏感之人多自尊心强,所以我从没想过把她留在王府做妾,寻个文官之家当主母不比做妾强?”
她拧起了眉,“不过,聿哥儿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儿?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把情儿嫁出去?”
“是啊,三爷从来不管这等闲事的。”红霞嬷嬷也感到疑惑。
“难道……”
一个念头出现在庆王妃的脑海里,庆王妃脸色一变,眼底深处渗出丝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