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第二天,朝会一散,他就去找了皇帝。他问陛下,荆州的折子傍晚就到了,为何次日一早才宣他进宫。
“新婚之夜,朕岂能打搅你的好事。”
就这一句,萧纵听的冷汗直冒,反复琢磨,还是不能确定陛下是否话里有话。
这几日,他看得出元稚想和他亲近,只是每次面对她,他就会想到陛下。倘若陛下真的重生了,那他碰了皇帝的女人,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死不要紧,但绝不能连累萧家!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能约束言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每日朝夕相对,再冷的心肠,也有被捂热的一天。
他害怕自己越陷越深,一次又一次回忆两人上一世的纠葛,告诫自己,睡在旁边的枕边人,是他的仇人!
可是,不知者不罪。
他又怎能用元稚上辈子的恶,毁掉她这辈子的善?
元稚看他直挺挺站在那,端着酒杯就要喝,被萧纵拦下。
“合卺酒不是这么喝的。”
“那怎么喝?”
萧纵胳膊绕过她的臂弯,将酒送至唇边,“这样喝。”
“我会了。”
元稚有样学样,喝了一大口。
喝完,她惊呼:“糟了!我忘了说吉祥话!”
萧纵笑笑,“刚才那杯不算,我们重喝一次,你说吧。”
元稚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祝夫君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萧纵眼底墨色翻滚,如漆黑的夜色,将元稚层层包裹。
他诱哄道:“别叫夫君,叫我从云。”
她的夫君不止他一个,只有从云这个称呼,才属于这一世的元稚。
“祝从云,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元稚饮尽杯中残酒,笑吟吟说道。
萧纵眼中似有泪光,“祝阿稚万事顺意,岁岁无忧。”
他低头要喝,现杯中已空,苦笑了一下,扔了杯子。
元稚“欸”了一声,踮起脚吻上萧纵的唇。
此时长月在空,万籁俱寂,广阔无垠的天地中,只有两颗心在蓬勃跳动。
元稚退开,红着脸说:“不能只你一个人如愿,要两个人都吉祥,才算公平。”
萧纵眼中窜起一抹火苗,长睫垂着,在眼窝投下一片阴翳。
“你是真醉,还是装的?”
元稚一袭藤黄衣裙,眸光潋滟,魅惑撩人,仿佛丹桂树化作的精怪,专摄人魂魄。
“你猜。”
*
晨光熹微,元稚被院外的鸟儿吵醒,迷蒙地坐起身。
低头瞅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得,又失败了!
她隐约记得昨晚亲了萧纵,后来生了什么,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元稚揉乱头,气得抓狂,她就想跟萧纵春风一度,为自己将来暴露身份求个保命符,怎么就这么难?!
萧纵他,该不会不行吧?
落梅进门,就见元稚在捶床,关切地问道:“小姐头疼吗?我去熬一碗醒酒汤来。”
元稚捂着胸口,“不止是头,我的心肝脾肺肾都疼,有没有十全大补汤啊?”
落梅笑出声,“姑爷惹您生气了?”
“别提他!他就是根木头,不解风情的硬木头!”
落梅掏出请柬,“长公主府送来的,请您十五那天,跟木头姑爷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