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心中濒临冰封,面上仍是一番热络的模样,在世家大族久了,总能学会些虚以委蛇的表演。
苏凌和身边的公子都说了一遍话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到了沈逸则,“沈小公爷,好巧,真是有缘。”
沈逸则嘴角一弯,“说巧也不巧。”
乐悠见状,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我看苏姑娘是瞧着沈小公爷在这里,才过来的吧?这样的有意为之,难道还能说是巧吗?”
沈逸则不喜欢乐悠说的话,他抬起酒杯,碰了碰苏凌手中的,“苏姑娘,今日众人齐聚诗会,若是说巧,那人人都能说上一句,若是说有缘,恐怕这里人人都有缘了。”
苏凌收了心思后,面上也沉稳了许多。
“是啊,沈小公爷说得有理,是我思虑不周了。”
“今日来,是想和沈小公爷和诗一。”
乐悠一听很是不悦,她为了与沈逸则和诗,提前多日相约,才得了今日同席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轻易地将机会让出去?
“苏姑娘,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吧?”
苏凌圆圆的眼睛原本是看向沈逸则的,听到乐悠说话,往乐悠的方向一瞥,“是啊,凡事该讲个先后。”
苏凌语气不善,竟多了许多威严。
乐悠不甘被比下去,可是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苏凌先与沈逸则接触,自己不过是趁着苏奇方失势才趁虚而入,得了机会。
若是轮先来后到,那该退出的人是她。
沈逸则无心听两位姑娘的争论,他抬头望向远处,盛夏中的柳树如一把把如盖的绿伞,垂下丝绦,随风而动。
温家所在,正被柳树的枝条遮掩。
乐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慎让自己落了下风,自然不甘,“苏姑娘若是想作诗,不如让我来陪姑娘做一,何必劳烦沈小公爷呢?”
乐悠此意是想阻止苏凌与沈逸则接触,若是不能让苏凌打消作诗的念头,那只好她亲自挡在沈逸则和苏凌中间了。
苏凌皱了皱眉头,她来找沈逸则,是想和沈逸则单独谈谈,只要把她心里的话说个明白,若沈逸则愿意娶她,她自然欢喜,若是不愿,日后,她也绝不再纠缠。可是乐悠如个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她,缠着沈逸则,让她没有机会,真是烦人得很。
她才不想做什么晦涩难懂的诗,简直是浪费时间!
“乐姑娘有佳人陪伴,真是好雅兴,可惜我今日还有别的事,不知道沈小公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乐悠见苏凌不接她的茬,很是气恼,又生怕沈逸则接了苏凌的话茬,连忙打断:“苏姑娘是不敢了吧?”
这话当真激到了苏凌,她苏凌是什么人?不论是家世还是才学,她从来不肯逊色于人,她三岁就会作诗了,她做出来的诗,能让父亲喜欢得在院子里一边遛弯一边吟诵!她怎么可能不会作诗!
乐悠的父亲虽然也是二品官员,不过在皇帝面前,最得脸的还是她的父亲!宫里收集的诗集,她看过,乐悠却没有。因为乐悠的父亲没有权限给她带那样好的诗书!
虽然如今,她连累了父亲,情况有些许不同,但不意味着乐悠可以趾高气昂地踩在她的头上!
“我只是怕乐姑娘输给我,哭鼻子。我可没耐心哄你。难不成,要麻烦这些个公子去哄你吗?”
旁边的人听到这里有人要比作诗,自然十分兴奋,还是两位未出阁的年轻姑娘,看头就更足了。
很快,周围围过来一群人,有男有女,不少姑娘前来看热闹,也有不少公子想来看一看,苏家和乐家的姑娘,到底谁更有才学。
沈逸则不动声色地后退,慢慢退出了人群。
春和长公主一瞧,有热闹可看,来了兴致,“荣儿,你看,那里。”
荣昌长公主的视线却没有看向乐悠和苏凌处,而是追随着沈逸则移动,她眼睁睁地看着沈逸则,从核心席位离开,远离了人群,走向偏僻的角落,那里被树木遮蔽,但是荣昌长公主知道,温毓瑶在那里。
荣昌长公主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二,这才回应春和长公主所言:“还请你给她们出个题目吧。”
“好!”
周围一片叫好声,人人都十分期待这场比拼,对其他人来说,这场比拼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姑娘相争,总是好看的。
乐悠四处张望了一下,现沈逸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她心中沮丧,突然十分后悔,她本想着趁着次诗会拉近和沈逸则的距离,可是半路冒出个苏凌,打乱了她的计划,如今被困在人群中,连和沈逸则说句话都不能。
若是沈逸则在场观看,她尚且有动力好好一比,可是如今,乐悠是十分丧气的。
苏凌却早已把沈逸则抛到了脑后,她满脑子只有赢了乐悠。她已经在选秀的事情上给苏家丢了脸,这一次,她一定要赢,她绝不能再丢一次脸。
春和长公主给出的题目是,《夏日宴》。
全场皆一哗然,此题目看似简单,实则大有门道。
沈逸则轻轻掀开柳树的垂枝,温毓瑶秀美的脸庞从枝条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沈小公爷?你怎么来了?”秋桑见了沈逸则,很热情地打招呼。
其实这样是失了礼数的,大夫人和温毓瑶皆是起身,行了蹲礼。
沈逸则拉开席位上空着的墩子坐下,“什么时候温姑娘也能像秋桑一样和我打招呼啊?”
温毓瑶也缓缓坐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边,“秋桑不懂规矩,我回去会教她的。”
秋桑瞧着情形,拉起大夫人就走,“主母坐累了吧,我陪主母去看和诗。”
“诶?”大夫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坐累了,就被秋桑拉着走了。
温守仁早不知道跑哪去,和其他官员应酬拉呱了,温家的席位上只剩下温毓瑶和沈逸则二人。
风拂动柳树,庇荫下的一片阴影到有几分清凉。
“温姑娘不去作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