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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射人先射马(第1页)

现在的陈平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刘邦这样一个诸侯王,居然能认同他说自己打不过项羽这样的话。这让陈平不觉得他是魏无知口中的那种因为一个称呼就大动干戈的人,心里边对他的尊敬便多了几分。

“小人觉得,现在王上和项王的关系,就好比是人和虎的。虽然虎啸都足以让人闻风丧胆,但是最后被人剥了皮吃了肉的,还是老虎?为何?是因为老虎被人拔了爪牙。

王上虽暂时处于下风,要猎到大虎,也不是没可能的。就好比说拔了它的爪牙,让它有劲没处使。然后,就是王上一点一点地弱化它,杀死它。”

刘邦听得高兴,问陈平,“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老虎在威风凛凛的时候,连接近尚且觉得胆寒,又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地被拔掉爪牙?”

陈平知道刘邦想听更详细的,而且这详细的许多事里,得有自己全程参与把控,把事情办好了,得到刘邦的重用才是现目今最该做的,他非常严肃地回答道,

“为何要王上去拔老虎的爪牙?让老虎自己去拔!”陈平说出了刘邦最爱听的。

这时候,刘邦知道陈平要说的将会是最核心的部分,便连张苍也遣走了,现场只留下了他和张良、陈平二人。

陈平这才说道,“都说射人先射马。现在项王手底下兵将虽多,家族也够大,但是真正与他同心同德为他办事的,除了范增以外,就只剩下钟离眜、龙且、周殷寥寥几人。只要让这几人与他离心离德,那么离他被一点一点地击垮,也就不远了。”

刘邦想让陈平说得再详尽一点,却被张良制止了,张良对刘邦说道,

“王上,接下来的事,将会是我汉国所有事中的重中之重,如何能让一个外人参与进如此机密呢?”

刘邦玩味了下张良的话,然后对陈平说道,“孤这儿,从来都不亏待有能耐的人。陈平,是吧?孤听说你以前在楚军那头做的是都尉,现在你也来做我的都尉,并且行掌管监督诸将之职。”

刘邦处的都尉和项羽处的有不一样,刘邦处指的是贴身的侍卫,可项羽那儿却是节制项羽中军帐下一应的侍卫以及文吏等。不过刘邦给的掌管监督诸将的权力却比只是在项羽处的大很多,陈平到了刘邦帐下,反而更受重用了。

在张良的暗示下,刘邦没有再让陈平讲些什么,只是笑着说道,“陈都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的亲人了吧。传孤的话,让张苍休沐两天,你们好好地聚聚。”

到了张苍家,陈平却只见几个仆从,不见妻儿和岳母,心中不由得闷闷的。

“不用找了。他们都在栎阳,是新近从南郑搬到栎阳的。汉国主要人物的家属,除了汉王的,都在这两地。那次老夫投靠汉王,不久就带了他们过来。

想他们,可以等休沐攒的时间长了,再去看他们。”张苍笑着说。

陈平懂张苍的意思。就像刘邦把妻儿放在项羽治下一样,刘邦的重臣把妻儿放到刘邦的国都,都是表示效忠的意思,这也是自己一来刘邦就敢让自己近身护卫的底气之所在。

想起从彭城一路的坎坷,没有韩翊的帮助,陈平也走不到这儿来,他也牵挂着韩翊心中牵挂的那人,聊起了资助自己来此的韩翊的悲催往事,想从张苍处了解一些缘由。

张苍教育韩翊,“自古以来,君君臣臣。王上让臣下知道的事臣下可以知道,但是如果王上不想让臣下知道的事,臣下存有好奇心就是僭越了。就像是我明知你在找我们,我还是没有透露任何的线索一样,唯有守得住臣子的本分,方才是长久之道。往后在汉王帐下,切记莫要忘了。”

从陈平找妻儿的过程中,他知道张苍从三年前就在等待或者选定了刘邦,他一直想不通为何是刘邦而不是项羽。要知道,项羽可是有名的万人不敌,年纪又轻,任谁最先看都是他的胜算更大一点。

张苍看了陈平两眼,才说道,“愿天下无战事,说的是要爱惜人命。人命的背后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的祸福和他们的血泪,最后,都会转成和这些相关的人或事的气运。气运从来都不是白得的。

在汉王和项羽西进的过程中,我观那项羽,一路强攻,屠城无度;而那刘邦,受降得城池,还得了人心。虽然后者是听了郦食其的进言,但这本身就是功德无量。

你说这许久以来,从大将军韩信,再到你,哪一个不是从项王处到的这里?”

张苍是陈平仕途路上的老师,陈平受教,但是他不敢苟同。项羽和刘邦,总得有一个人干攻城略地把下一个王朝最硬的刺头剔下去的事,刘邦做不了,当然得由军事才能更为卓越的项羽来做,哪怕是他做的是别人的嫁衣。这就是每个人来世上一遭的使命。

陈平太知道作为前朝柱下御史的张苍对君王耳目的避讳,他没有多说,就等着第二日到刘邦处听令。

刘邦显然对张苍的话很是满意,他指着夏侯婴对陈平说道,“听说你在修武城找了一大圈的刀疤脸,都问错人了,就比如说,这事他就知道。”

夏侯婴腼腆地笑笑,“王上说,要把我手上一些个事由交给你,然后让你能独挡一面。你跟我来。”

如果说刘邦待的地方还略有项羽行宫的恢宏之气,夏侯婴带陈平去的地方,最多只能算是一中等家境人家的院落。门口处两棵几个人合抱不过来的山榉树,树上挂满了白色的麻布条,隐隐还看到一些字。

以前在项羽军中听说过,某些个地方,一些人家,总是用蒲草编了和胳膊一样粗细的环挂树枝上,然后再把写了愿望的麻布条绑上边。这两棵树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那些个布条子,跟腊月里的枯草一样,让人看了顿生悲凉之感。

夏侯婴说道,“是姓名,也有带字的。全是牺牲了的兄弟们的,将来某一天,我的名字或许会挂上去。如果你进了这道门,你的名字也可能出现在上边。你想好了吗?确定要进去?如果反悔,还来得及。”

陈平默默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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