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向来骄傲,认为这世间都能任他潇洒遨游,什么正派邪派,他全都不放在眼里,只要他想要的,他就去抢,只要他讨厌的,他就去杀!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他只觉讽刺无比。
当年初遇谢非白时,若料到会有今日,他一定会当场杀了对方!
啊……他本来最初就是要杀谢非白的,为什么没动手呢?他曾经有那么多机会杀了那个扰乱他心的男人,要是世上没有谢非白,他就不会有今日的狼狈!
死了算了,他想,不能自由自在地活,不如死去!
“杀……了我……”饶无愧红色的眼睛里是燃尽的怒意,掺杂着自嘲和哀伤,他定定地盯着胥怀古,“杀了我,否则等你的人……一到……我就……”
“你就会把我们合作的事告诉他们,”胥怀古道,“不过我不想杀你。”
饶无愧警觉地问:“你想做什么?”
胥怀古笑了,他的笑很是端方正直,“年底的修真大会会重选盟主,公开审判时印无玄指认我与你有勾结,信的人不多,但也有,这会大大影响我的连任。可只要抓住了你,修真者们对我的怀疑就会迎刃而解,支持我的人也会变多。”
饶无愧道:“哈……你疯了吗……你不怕我告诉别人你的真面目吗?”
“在里幽都抓到魔修很合理,”胥怀古道,“发生战斗时,我下手太重,不仅捅穿了你的心脏,还割破了你的喉咙,毁坏了你的内丹,使得你修为全无,都是很正常的。“
饶无愧瞪大了眼,道:“胥怀古,你这个伪君子……你……”
胥怀古仍笑着,玉笛对准了饶无愧的喉咙。
找到心脏
台阶一直往下,好似没有尽头。
四面八方都是黑色,没有天也没有地,印无玄对时间的观念都变得淡薄。
偶尔他会有似曾相识感,仿佛在曾经的什么时候他也这么走过。
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到了一个地方。到了什么地方呢?他又做了什么呢?他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应该是错觉吧,印无玄想。
“宫主,你还好吗?”印无玄紧紧握着谢非白的手,道,“这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底,要先要休息会儿吗?”
“本座无碍,”谢非白道,“倒是无玄你伤得厉害,本座的治疗是治标不治本,你需好好调养一番。”
印无玄笑道:“我皮糙肉厚,不碍事。”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又发了苦,“就是大剑又……对不起啊,宫主。”
大剑在魔火的燃烧下剑刃卷曲,剑尖还有点融化,分明是才修好不久的剑,竟又遭到了折损。好在这次他盯紧了谢非白,没让宫主往里面注入神魂,不然他可真该死了。
“与大乘期巅峰的魔修对战,你的法器还能保持完整形状,已是很不错了,”谢非白道,“印护法,本座不希望你因担心大剑损耗就在战斗中有所迟疑,本座能送你第一把剑,就能送你第二把。”
“是!”听谢非白这么说,印无玄心底涌起了难言的开心,道,“就算宫主送我的是一根树枝我也会好好爱惜的!”
“本座可没那么抠门,”谢非白道:“走吧,本座不信这台阶当真没有尽头。”
印无玄道:“是!”
赵念松等人赶到时,便见胥怀古的脚边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长相俊美,脸上是一朵残败的彼岸花,缺了手和脚,胸腔破开一个洞,心脏没了,内丹毁了,脖子上的伤切开了声带,令他无法言语。他奄奄一息地躺着,魔气从身体里往外流,已是濒死之相。
“掌门师兄,这是……”赵念松诧异道,“魔修饶无愧!”
“正是,”胥怀古点头,义正词严道,“他藏在暗处打算偷袭我,反被我拿住了。”
“这……”赵念松上下打量胥怀古,道,“师兄,你可受伤?”
“一点小伤,无妨。”胥怀古道,“饶无愧先前在与谢宫主的对战中受伤,想必他潜入里幽都是为了借用魔气修补伤势,谁想被我打断了,就想杀了我。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让我抓到了这修真界的祸害。”
赵念松欢喜道:“太好了,师兄,这下可让那些私底下议论你的人闭嘴了!”
胥怀古道:“别人要议论就随他们去吧,清者自清。”
“师兄真是好度量!”赵念松道,“我是受不了那些人诋毁师兄,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以他目前的情况在里幽都活不过一炷香,我们也不可能带着他继续探查,不如先把他送回青云派?这也是此次里幽都之行的大收获了。”
胥怀古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山洞,道:“念松,你带着他们离开里幽都,我要再往里探探。”
“这也太危险了!”赵念松不赞成道,“师兄,里幽都不比其他地方,就算你是大乘期修者,独自一人往里走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我们这次进来搜集到的情报已经不少了,不如先返回再做定夺。”
胥怀古沉思片刻,又看了眼了饶无愧,道:“你说的有理,走吧。”
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台阶终于到了底。
印无玄和谢非白到达了一个幽暗的,无边无际的空间。
这里没有路,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无尽的黑暗。在台阶上时至少知道要往下走,或者往上走,可在这里,他们连一个方向都没有。
这里的魔气很浓,宛如在沼泽之中,而比起魔气,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的威压将这里笼罩得密不透风。这威压谢非白曾感受到过,与魔之秘境里的蛋壳所散发的一模一样,且要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