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让林终感受到了一点惊恐,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困在幻觉中出不去了。
他逐渐在这个枯燥的过程中失去了对时间的具体概念,有点分不清自己看着这个记忆过去了一两个小时,还是过去了整整一天。
但最终,这场记忆中的旅途终于抵达了终点——那是林终无比熟悉的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艾琳突然长出一口气,脸上显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遗骸的能量正在进入林终的体内,林终即将成为能和钥匙先生抗衡的半神之一,她对抗自己父亲的计划,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芙兰,芙兰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终。
“我说你……”艾琳向对方搭话。
芙兰斜过眼睛瞥过来,仅仅以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你真的爱这个男人吗?”艾琳朝着林终的方向一指。
“应该吧。”芙兰竟多思考就给出了回答。
“以你诞生的经历,实在很难想象伱是否真的理解这个概念啊。”艾琳评价道。
“我也没必要跟你探讨这种话题。”芙兰显然对于和艾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毫无兴趣,说完就又将视线移向林终。
但艾琳的发言还在继续:“那我换个方式说吧,对你来说,这个男人究竟哪里特别?”
芙兰没有马上回话,但却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数秒钟过去,她开口道:“我在这个深渊诞生,没有任何记忆地度过了四年,是他闯入了我的世界,将我带到外面去的。”
艾琳听着她停顿下来,默默地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然而许久过去,芙兰却没有再开口。
最后艾琳忍不住了:“就这样?”
“还要说什么吗?”芙兰眉头微皱,扫了她一眼。
艾琳终于理解了,林终对于芙兰而言的特别之处,其实并不在于林终本人的任何特质,仅仅是他们的相遇和之后的过程,林终这个人对于芙兰而言就已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
这种情感最初萌芽的理由无非如此,因人而异,千奇百怪,也许是对方身上的某个特质,也许是一件小事,也许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也许只是相遇的时刻。
对芙兰迄今为止并没有多长时间的人生记忆里,林终是在那个时刻改变了她命运的人,也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人,之后的异性相吸固然是相处久了的结果,但这个男人对她而言真正意义上的“特别”,恐怕早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决定了。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芙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艾琳反问,“他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对啊,我为什么要问这个?
艾琳自己也忍不住问自己。
但她其实很清楚,芙兰的后一个问题实际上就是前一个问题的答案,她会问这个问题,无非就是想搞明白林终对自己来说究竟是什么。
一个好用的棋子么?迄今为止她用过很多棋子,她生来就拥有被编辑好的人格,让她将其他人视为工具,用感情笼络对方,支配对方的精神将其变成自己的奴隶——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生存方式。
她也在利用林终,只是使用的方法和其他棋子不同罢了,不是用支配而是用引导的方式让对方推进自己的心目中的计划。
但在这个计划到了这一步,也就是现在,林终已经完全不可能称得上是她的棋子了,甚至反过来,她的生死将掌握在成为半神的林终手里。
她意识到了,她对林终抱有着期待,这种期待是不会出现在被自己支配的棋子身上的,这种感情是特别的,林终这个人的存在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但这种“特别”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想到一半她就不想再继续探究下去了,她不想最后得出一个这是一种“爱”的结论,那在她看来多少有些可笑。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很特别,就足够了。这种特别的根源在于对方或许能帮她脱离与生俱来的桎梏,给她自由——这才是她真正渴望的。
“找到了,在这里啊。”低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那一刻,犹如坚冰刺入体内,艾琳在一瞬间冻结了。
在她的感应中,一个强大的精神体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和芙兰的身后。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为什么你会……”她难以置信,却又不敢回头去确认。
她明明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坐标被启动,但那个坐标的主人却还是在这样关键的时机,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芙兰警觉地回过头,背后触手同时伸出,她也感觉到了背后突然出现的人,那个人的身影此时在灰雾中若隐若现。
“皇后种的使徒级上位者?这可真有趣。”那人突然抬手指向芙兰,“正好可以填补最后一个空缺呢,真是命运的安排。”
在幻觉中挣扎的林终眼前的画面骤然被切换,他突然看到了预知,在预知的模糊画面中,他看到芙兰骤然消失在了一个漆黑的传送门里!
平起平坐
林终竭力将意识拉扯回来,就像在噩梦中想让自己惊醒。
他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但这样似乎存在着副作用,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立刻侵袭了他。
天旋地转中,映入眼帘的是正在逐渐枯萎腐朽的遗骸,随着遗骸中的力量在仪式中易主,原本不朽的遗骸正在逐渐从这个世上消失。
但林终没有去管遗骸怎么样,而是立刻朝芙兰的方向转身。
他突然脊背一阵发凉,展现在他眼前的是预知中出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