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邪也放了筷子,说:“我也走了。你们要没事,别过来打扰。”
三位叔伯赶紧说:“一定,一定,二位好好休息,我们绝不打扰!”
他们眼盯着秦镇邪和孟琅进了屋,走不见了,才放下心,饭桌上顿时有了活气,低低私语和各种议论一时响起,就像一团苍蝇同时起飞。他们饭桌上讲的热闹,秦镇邪和孟琅屋里却十分安静。秦镇邪他们住的是主屋,这屋子以前住着秦地主,秦镇邪从没进来过。现在他进来了,却什么想法也没有,反是孟琅一直打量着这间屋子。
秦镇邪见他看得专注,笑道:“这屋子有什么好看的?能让你看这么久?”
“我在想,这屋子比你住的那间要大多了,也高多了。”孟琅叹息一声,自责道,“你在秦家过的并不好。”
“说这个做什么?我在这也没出什么事,有阎罗盯着呢。”秦镇邪走过来,问,“是你让阎罗变成黑猫跟着我的吗?”
孟琅点头:“我那时寿命已尽,没法再帮你了。”
“道长啊。”秦镇邪喊了一声,抱住孟琅,说,“我有你就足够了。在秦家吃的苦算什么?我就算再死上几次也不要紧,只要我能再见到你。反倒是你,你千万不能再拿自己的命冒险了,你真不知道我听到百川真人说你死了时什么心情,我当时想着,等杀了宏元我就去找你,又或者直接战死在羽化岛”
“抱歉。”孟琅轻轻抚摸着秦镇邪的头发,后者紧紧箍着他,滚烫的手紧紧贴在在他的背脊上,如此用力。
秦镇邪苦笑一声,说:“我现在都害怕听到你说抱歉了,道长。每当你说抱歉,又或者没事时,我都觉得一定会出事。真的,有时候就算你在我身边,我也觉得你好像随时都会离开,我害怕你会突然消散,哪怕你已经真正复活了,哪怕我的半块神格就在你身体里”
“可我如今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孟琅拉过秦镇邪的手,按在心脏处,说,“你看,我活着,不会像鬼魂一样忽然消失,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阿块,因为正是你让我重新活了过来。”
“是啊,但是”秦镇邪将头贴在孟琅胸口,听着那一下一下明晰的心跳。曾经多少个夜晚他从梦中惊醒,就这样听着孟琅的心跳捱到天明!恐惧仍盘踞在他内心深处,因为他知道孟琅比起自己更看重别人,不论是他还是随便一个人!任何一个人,只要需要他的帮助他都会去!
可是他希望他什么都不要做,他希望他跟宏元一样自私自利!秦镇邪紧紧抓着孟琅的肩膀,满心苦涩——但他如何能把这些卑劣的心思说出口?他如何能让孟琅违背自己的性子,就跟在他身边?说真的,他有时都想把孟琅关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去处!关到一个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他们的地方,也许只有那样他才能完全安心
他的手颤抖得那样厉害,以至于孟琅轻而易举便察觉到了。他知道自从他活过来后秦镇邪一直很紧张,无论何时他都紧跟着自己,永远将视线倾注在他身上。
孟琅握着秦镇邪的手,认真道:“你知道吗?我从前并不看重自己的性命,但遇见你后,我头一次想要惜命。在坠入人间之前,我无数次悔恨自己那样冲动地跳下了斫雪剑,我总是在想,要是当时不跳下去我就不会这样处处受制了,我就能多帮你一点了。所以当我再次活过来后,我发誓一定要好好活着,或许有些地方我做的还不周到,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好好活着,跟你一起。”
秦镇邪抬起头,孟琅望着他,笑着继续说:“你不知道我现在跟从前已大不一样了。从前有人请我除鬼,我都是倾尽全力,可现在我却挑挑拣拣起来,有难做的,就丢给阎罗,或者请百川上仙帮忙。有时候我想,原来偷懒的感觉也不赖啊?因为我总想跟你呆在一块,去四处看看,到处走走,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好。幸好我现在已经不是神仙了,否则我这么多的私心该往哪里放?阿块,你给我施了什么法术吗?不然我为什么心里都是你?”
秦镇邪破愁为笑,无奈道:“每次都这样!每次我不想再相信你的时候,你能给我说回来!怎么办啊道长,我真的太喜欢你了,真的”
“是啊,怎么办呢?”孟琅笑吟吟地望着秦镇邪,两人相视而笑,吻在一起。窗外的风温柔清凉,银白的月光洒落院中,深蓝的夜空中,星星一闪一闪,整个天空宛如流动的绸缎,轻柔地笼罩着这个偏僻而静谧的山村。主屋的烛火扑闪了两下,忽然熄灭,春夜尚长,良辰正好。
钻天剑
次日一早,秦镇邪和孟琅便离开了秦家庄,踏上了寻找君稚的旅程,可大半年过去了,他们仍没打听到君稚的一丝消息。
对此,孟琅感到十分疑惑。他虽然算不出君稚的具体位置,可大致方向还是准确的。他们一路找了这么久,怎么会连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两人暗自纳闷,只得继续寻找,广加打听。
快到横山时,二人听说了一件奇事,那就是横山东边最近出现了一窝土匪,这窝土匪的头子是一对夫妻,男的叫“钻天剑”,据说能御剑升空,女的叫“三眼凤”,擅弓箭,能百步穿杨。
秦镇邪一听“钻天剑”这名号,就想起了君稚那把叫无敌的怪剑,便特意打听起“钻天剑”的事来。在横山附近,这家伙可谓鼎鼎有名。据说,这家伙武艺高超,十分凶残,他杀光了横山东的一窝老土匪,自己在那称王称霸,百姓无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