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神秘而古老的万重云岭之中,有一处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阿丢公的药窟便隐藏于此。经过漫长的一月有余,在阿丢公的精心照料下,寒月皇影身上的皮外伤已基本痊愈,他终于能够再次投入到修炼之中。
此时,在药窟的深处,那幽深的洞窟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寒月皇影置身于这静谧无声之地,四周只有潺潺的流水声,那流水仿佛被施了魔法般,近乎静止。而在这空旷的环境里,唯有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有力地回荡着。
他正专心致志地修炼着枯木逢春诀,得益于那神秘声音的再次指教,寒月皇影此次的修炼有了极大的进展。原本一直无法觉醒的魂力,此刻竟能在体内隐隐被感知到,那些魂力虽然各自分散,彼此之间存在着种种阻隔,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寒月皇影兴奋不已。因为这意味着他想要修魂炼魄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而这个希望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他能够真切地捕捉和感受到。
正当寒月皇影憧憬着美好未来之时,一股强大而熟悉的气息蓦然从山洞外传来。这股气息,他绝不会陌生,那是刻骨铭心的邪恶气息,属于那个曾经屠杀他整个村寨,又厚颜无耻地与他争抢花族少女的巫云。
寒月皇影的双眼猛地睁开,凌厉的目光似能穿透山洞的石壁,望见外界的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愤怒,不明白为何这股气息会再度出现,而且出现在这里。他清晰地记得,那次因为自己在抢刀节上帮助花族少女抢到九离战刀,而被巫云记恨,从而给整个村寨带来了灭顶之灾。那血腥的屠杀持续了几天几夜,当晨曦初露,他因首次遭受反噬而苏醒时,整个村寨已沦为一片废墟,连同勇战元宝都不知所踪。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寒月皇影发誓定要为族人报仇。在讨花戴盛会上,若不是有不准动武的规定,他早就将那家伙碎尸万段。在百花阵中,那家伙又厚颜无耻地与他抢夺花族少女,若不是为了花族少女,他怎会让其苟活至今。而现在,这股气息的出现,似乎预示着来者不善。
寒月皇影立刻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洞口的方向。他深知自己的实力尚不足以与巫云抗衡,此时体内弑神九刀的反噬仍在涌动着。为了不坐以待毙,寒月皇影连忙试着用孤木逢春诀去压制那反噬。还好,这孤木逢春诀虽修炼时间不长,但奇妙无比,居然成功地将那反噬压制住了。不过,寒月皇影明白这压制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速战速决。想到这里,他紧握着拳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就在这时,洞口外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木头撞击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寒月皇影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那股气息的主人已经来到了山洞之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
然而,当他走到洞口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又一口沿着江水漂流而来的棺材。原来,阿丢公的药窟洞口正好位于出水口处,清水江的江水都会经过洞窟,然后没入洞内地下暗河,再奔流到远方而去。这个独特的洞穴结构仿佛形成了一道拦河的坝子,江面上随江漂流下来的许多东西都会在这里被拦截下来,就像当初自己被阿丢公所救也是这个原因,而眼前的这源源不断的棺材,也汇聚于此。这些棺材的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让寒月皇影都为之震撼。
寒月皇影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阿丢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身边。看着那茫茫多的棺材,阿丢公叹息道:“哪里遭受了如此浩劫?”随后,他看向寒月皇影,继续说道:“别愣着了,来给我老人家搭把手吧。要不然我可要累死了。”说完,只见阿丢公拉动坝口的一根绳子,打开了一个坝口,江水一部分随着这个坝口流淌了起来,延绵伸向药窟深处,宛如一条特意修建的水道。而那一口口棺材也随着水道慢慢排起了队伍,顺着水道鱼贯而行,连绵不绝。
寒月皇影还想找找刚才那股邪恶的气息,但那气息仿佛消失了一般。正在他纳闷之际,阿丢公喊他帮忙,于是他便跟着阿丢公举起火把,沿着水道慢慢深入药窟深处。来到这里多日,他还从未知晓这药窟竟如此之大、如此之深。两人一老一少就这样沿着水道走了一个多时辰,似乎仍没有走到尽头。
随着水道,那一口口棺材也慢慢的减缓了流动,仿佛进入了堵车状态,都开始停滞不前。看样子,他们已经来到了尽头。顺着阿丢公的火把,寒月皇影跟着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洞厅。不远处,那些棺材都静静地扎堆聚集在一个水潭中,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安排。
阿丢公也不言语,举着火把点向旁边一处火道,很快火苗就窜开了,随后一个个火把沿着洞厅依次亮起,眼前的洞厅一下子变得开阔而明亮。而眼前的这一幕,让寒月皇影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高耸的洞穴犹如威严庄重的地下宫殿,让人看不到尽头。而寒月皇影和阿丢公此时就如同两只小蚂蚁般,仰视着这里的一切。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寒月皇影感到震撼,真正让他震撼的是那犹如宫殿的洞穴世界两边延伸而去的洞壁上,横七竖八地悬挂着一口又一口黑森森的棺材,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看也看不完。看那些棺木造型各异,大小不一,颜色深浅有别,就知道都是不同时期,不同氏族的棺木,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棺木,为什么各家氏族的棺木会汇聚于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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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知道寒月皇影有很多疑问一样,还没等寒月皇影说话,阿丢公率先开口道:“这些都是我九离氏族逝去的族人,想必你也知道我九离氏族一直都有水葬的风俗。而各家氏族举行水葬的方式就是将逝去的亲人装棺后,沿江水顺流而下。这万重云岭万条水脉,千条大江,纵横交错。犹如血脉一样,将万重云岭串联着。”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不管如何错综复杂,最后都会汇聚于此,再分流而去,重新融入这万重云岭。而这汇聚点就是这里,而这里也不是我的药窟,这里的名字叫——万棺朝宗。这么多棺木,就是各个氏族逝去的亲人,他们汇聚于此,最终由我们世代守棺人将他们悬挂在这里。”
寒月皇影好奇地问道:“阿丢公,你不是医族的吗?怎么又变成了守棺人了?”阿丢公看到寒月皇影听得云里雾里的,继续解释道:“收棺人每一甲子一换,由各氏族派遣族中族老接班人轮流担当,而今这一甲子收棺人就是轮到我医族了,而我就是医族派遣过来的守棺人。”
寒月皇影这才有些明白,阿丢公继续说道:“我在这里的使命也快完成了。”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突然,阿丢公问道:“你来了这么久,我也说了不少,你有什么发现啊?”寒月皇影扫视了一下,很快发现了端倪,回答道:“阿丢公,你说的是这些棺木吧,这些棺木虽然看上去摆放得杂乱无章,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朝着一个固定方向,而且都面朝东方吧。”
阿丢公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不错,看来还是有点慧根啊。我九离氏族虽然现在各自为政,自扫门前雪,但是千年前可不是这样的。我九离氏族本不是这万重云岭的存在,我们的家在那万里之遥的东方炎凰。千年前逐鹿之野一战,我族战神蚩尤战败,而我九离族从此遭受了灭族之祸,最终只有一部分人侥幸逃入了这万重云岭。经过千年的繁衍,终于形成了今天的格局。”阿丢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虽然在这万重云岭繁衍千年,先辈们在这里都没有家的感觉,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东方的炎凰,那里才是家。许多先辈们都希望有生之年能再次回到故土,回到祖地,但是直至死去那天都没有等到,这才有了这万棺朝宗之地。”
阿丢公看着这茫茫棺木继续感慨到:“万棺朝宗顾名思义就是等待九离氏族重回故土,重回祖地那天,族人能带着他们一起回去,也算完成大家生前为圆的愿望。朝宗就是面向故土祖地,遥首盼望那一天的到来。”
寒月皇影听得有些不淡定了,千年的氏族先辈们这是怎样的情怀与思念啊,而作为年轻一代的氏族儿郎,早已经没有了故土祖地的情感,这又是怎样的悲哀啊,听了阿丢公的话,体内那沉睡的血脉仿佛被唤醒一般,开始沸腾起来。作为九离后裔,寒月皇影仿佛此时心中有了别样的感觉。他仿佛看到了千年前,自己的先辈们在那片广袤的炎凰之地,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或许曾在那片土地上欢笑、哭泣、奋斗、拼搏,然而一场战争却让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陌生的万重云岭。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心中始终怀揣着对故土的思念,对家的渴望。
寒月皇影静静地凝视着那些棺材,仿佛能感受到先辈们那强烈的情感。他知道,作为九离氏族年轻一辈自己此时此刻仿佛肩负着一种使命,一种传承九离氏族精神的使命。他要让九离氏族重新找回那份属于他们的荣耀,让他们能够有朝一日回到那片魂牵梦绕的故土。
在这幽深的洞穴中,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寒月皇影和阿丢公静静地站在那里,沉浸在对九离氏族千年历史的回忆与感慨之中。他们知道,这条回归故土的道路充满了艰难险阻,但他们也坚信,只要九离氏族的有一个儿郎存活于世就一定会继续这个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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