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于于非来说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他毕竟是钦差,作陪的又是当地父母官,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也只是设宴,想见花魁依旧要看花魁愿不愿意。
几人落座后,吕州正笑着对那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老鸨笑道:“苏妈妈,田姑娘可来作陪否?”
被称为苏妈妈的老鸨带着讨好的笑意道:“这……诸位大人稍待,奴家去问问。”
“快去快去,可不能让钦差大人白来一趟不是?”
苏妈妈干笑一声,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奴家这就去叫花魁出来。”说着,就快步出了房间。
于非觉得来这青楼本就不合适,再叫姑娘来就有些太过孟浪了,便开口道:“随便吃些就罢了,就不要叫姑娘了吧?”
吕州正却摇摇头,亲自给他斟上酒笑道:“大人只管宽坐,田姑娘身为花魁,可是中州出了名的才貌双绝,大人既然来了中州岂能不一睹风采?”
见作陪的官吏一个个面露期待,于非也不好扫大家的兴,也就闭嘴不再说什么了。
青楼后方的一处房间里,身为花魁的田圆圆正低头拨弄着琴弦调音,门外传来敲门声,苏妈妈的声音传来:“女儿呀?醒着呢吧?”
田圆圆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门没锁,进来吧。”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苏妈妈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笑道:“调琴呢?”
田圆圆娥眉微蹙道:“女儿不是告诉过妈妈今日身体抱恙,不见客吗?妈妈怎地又来?”
苏妈妈讪笑着坐在桌边,握住田圆圆的手笑道:“妈妈也知道女儿劳累,可此次不比往常,是京里来的钦差,连吕县令都得碘着脸在旁作陪,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啊,女儿就可怜可怜妈妈,去露个面,我也对吕县令有个交代。”
“妈妈让小云去,女儿真的有些不方便。”
苏妈妈见劝不动,也收起了笑脸叹道:“你不去可是要等那徐公子?”
田圆圆脸色一变,低头不语。
苏妈妈见状心里已经有了底,劝道:“不是我说,就徐公子那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的架势,你何必想跟他受苦呢?是,他是有几分文采,可有文采他倒是中啊?这都……两次了吧?两次连个举人都中不了,这文采又有何用呢?”
“铮铮……”琴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田圆圆冷着脸道:“妈妈想挖苦女儿何必攀扯他人?”
苏妈妈见花魁生气又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哄道:“是妈妈的不对,女儿就心疼妈妈,去露个面吧。”
没办法,这年头培养个花魁可不容易,能哄还是得哄着。
可惜田圆圆依旧摇头,也不再理她。
苏妈妈叹了口气,起身叹道:“罢了罢了,就让小云去吧,妈妈再去陪个不是就算了。”
说完站起身,临出门前还是回头劝了一句:“你从小就在这里苦练琴棋书画,好不容易成了花魁,如今是攒下了些家当,可给自己赎身以后还能剩下多少?难道就为了跟那姓徐的过苦日子?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苏妈妈叹了口气,默默退出了房间,留下房中的田圆圆沉默不语。
飘香楼的雅间内,吕州正左等右等却不见花魁来,神情也不由有些尴尬,就在他想起身让小厮去问一下时,包间外传来脚步声,吕州正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苏妈妈从门外进来,对房中的几位大人笑道:“让诸位久等了。”说着对门外招了招手道:“小云,快过来……”
很快一位身穿碧绿衣裙的女子便走了进来,那女子身段苗条模样妩媚,确实有几分姿色,但对于见惯了柳未央、陆离这种级别的美人后,在于非眼里就显得有点普通了。
心里也不由有些失望,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噱头还以为多美呢,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不过,花魁要保持神秘感倒也可以理解。
那碧绿衣裙的女子怀中抱着琵琶,对众人轻轻福了一礼,娇声道:“奴家楼小云,见过诸位大人。”
然而吕州正可是见过那位田圆圆的,并不买账,虽然这楼小云的姿色与那位田圆圆差不了多少,但总归不是花魁,平常也就罢了,此次可是有钦差在侧,若是钦差知道此女并非花魁,那自己这张脸可就丢大了。
他沉着脸,语气冰冷道:“我说苏妈妈,说好的花魁呢?”
苏妈妈脸色不改,娇笑道:“真是不巧,花魁染了风寒,来此恐把病症染到诸位大人身上,只能让小云前来为诸位大人唱曲儿,还望钦差大人和县令大人体谅,奴家在此替花魁谢过诸位大人了。”
吕州正自然不会被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冷哼一声,道:“这飘香楼的花魁好大的架子啊,连钦差的面子都不给?”
苏妈妈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而一旁的于非见这老鸨面露为难之色,也知生意不易,便开口解围道:“罢了,只是弹曲儿而已,是不是花魁都无所谓,就让这位楼姑娘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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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大人见笑了。”吕州正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板着脸对苏妈妈道:“今日有于侍郎为尔等求情就算了,你先下去吧。”
“于侍郎?”苏妈妈和一旁的楼小云都是一愣,随即目光齐齐望向了于非,此时的于非并未穿官服,只是穿着一件柳未央亲手制作的月白长袍,长发用一只玉簪固定,模样俊朗,颇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才气。
楼小云眼中异彩连连,问道:“可是那位作出青玉案元夕的于侍郎?”
吕州正点头,感觉比夸他还自豪:“那是自然,只能说那位田姑娘没福气,多少青楼女子求之不得机会都把握不住。”
楼小云面露激动,莲步轻移走到于非身旁福了一礼,美目火热道:“久仰于侍郎大名,不知于侍郎想听何曲目,奴家定然不让于侍郎失望。”
苏妈妈这时也反应过来,几次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没办法,这话儿都说出去了,这时候再让田圆圆过来,岂不是故意让这些官老爷染病?只能在心中为田圆圆叹了口气,那丫头福薄啊,以这位于侍郎的名气,这大江南北谁人不知?
仅在这中洲一地,就不知有多少青楼花魁放出话去,愿意倒贴自荐枕席,可惜这位于侍郎行事颇为低调,几乎没有在青楼这些烟花之地出现过,也就显得越发神秘,不说让他为其作诗,就算是聊上那么几句,身价恐怕都得翻上几番。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又是钦差又是大臣的,怎么听都是个糟老头子,谁又能想到会是传说中的于侍郎呢?要怪,也只能怪田圆圆命不好,也怨不得别人。
不过眼前这楼小云算是捡到宝了,再加上楼小云模样身段与田圆圆难分伯仲,两人之间本就只差了几票,此事过后,恐怕田圆圆在这飘香楼中的花魁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面对突然热情似火的楼小云于非也有些懵,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的这么广了,被眼前女子火辣辣的目光盯得都有些不自在。
而且他又哪里懂什么古典曲目?只得敷衍道:“楼姑娘自行发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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