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先生,你在吗?”一位信徒探进头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纸币。
“有什么事吗?”别西卜坐着高脚凳,正在做一本《天天练口算》,边上是草稿本和账本,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杂志和报纸。
“想买狼牙的说。”“额……抱歉,最近没找到狼群。”他转了圈铅笔,更苦恼财政问题。
不知道卡塔琳娜之前哪找到的狗,但他没这个本事,很快就断供了。还有石楠花香水,大抵是别的地区带来的,据说能养生。
至于赎罪券那种又贵又没用的东西,他是没那个意愿搞,只希望他们别乱卖家里的东西。听说有信徒为了赎罪券去卖器官,到现在还没回来……
“好吧。”信徒半步出门,又闪身凑近,透过他的肩看本子,角落里写满了歪歪斜斜的竖式,“您在学算数的说!”
“嗯。”他不时停下来掰手指计算。前主教留下的两百盒骨灰已经全部卖给黑金国际的人了,赚了四百多车菊盾。
他们闭口不谈联络员失踪的事。他把盒子一个个搬上去,他们给车窗打开一条缝,丢出几张钱来,没有任何交流。
“援助睡袋教扩建村庄,一百。”他口中喃喃着,带着黑眼圈,昏昏欲睡。
现在微笑教加上自己和妹妹,一共七十九人,一人一天管两顿饭。他不会做肉汁曲奇,就改杂菜馒头了,本以为信徒们会有意见的,但他们表示主教返老还童,暂时无法烹饪,可以理解。
一人三天一千克,一千克面粉一车菊盾,委托睡袋教代购,一次一百二十斤,运费20%。
杂七杂八的收支更要命,比如兜售信物,委托信徒找东西,买雨棚布搭建避雨帐篷之类的杂事,全都要精细到小数点。
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卡塔琳娜还一个人兜这么大个家,真佩服她……
“弥撒……弥撒?你睡着了的说?”“啊?”别西卜用笔戳了下手掌,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两眼迷糊,“还有什么事吗?”
“就是,这不是快一个月了嘛!”他兴奋地拿起桌上的日历,兴奋地直跳,“大伙托我问问,烧烤大会还会开吧,的说?”
“我没忘记。”别西卜点点头,翻到下一页。可能最近睡觉睡少了,上午捡瓶子,下午学算数,晚上巡逻和打猎。
“好耶,我去跟大伙分享的说!”信徒一下子窜出门外,扑入搓手期待的人群之中。
“我跟你们讲——”“等会再说,飞镖竞标赛快开始了的说!”“真的吗?快走快走!”
就在离主教木屋不远处的场地上,早已围满了人。他们拼了老命才挤到了中间去。
“很好,还差最后一位,有没有以前没参加过的?”一位曾经是足球解说员的信徒握着拖把柄当话筒,四下环顾。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那就……那就你吧,迟到的家伙的说!”“赞美拉普拉斯的说!”
五名信徒在万众瞩目之下,拾起了东拼西凑来的飞镖。靶子是草扎的,油漆随便画了几圈。
每人五发,轮流在红线后投,简简单单积分制。观众围坐两旁,翘首以待。
“哦……”脱靶的叹息声,可惜。“哦?”一环的期待声,有戏?“哦!”二环的赞叹声,不错。“哦——哦!”三环的惊呼声,往往伴随着激动掌声。
小屋内,约书娅身冒黑烟,再次生出了狼耳朵,蹲在墙角,大尾巴环身,尖爪抠着一块石头。
“抱歉。”哥哥悄然到来,看向门外,“我真的很抱歉让你——”
“闭嘴。”她低头咬牙低吼,喉咙里咕噜噜响着。
“吼!恭喜胜出的说!”话音刚落,后援团就冲上前去,抱起投手,丢向空中,惊呼不止。
半晌,堆笑的主持人推出一块大转盘来:“有请胜者上前!”
“功夫不负有心人的说!”冠军搓搓手,哈了口气,扳动转盘。众人满怀期待地凑近,注视着飞旋的轮盘,目送它缓缓停下。
“恭喜你,获得巧克力味泡泡糖一包!”“酷的说!”奖品单上都是这类小玩意儿,从垃圾桶里淘来的珍宝,来之不易。
该她出场了,她晃晃悠悠站起,拄着墙
“你看起来很难受……”别西卜悄悄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想扶着她,让她好受一点。
“我可以的!”她震声怒吼,泪水从眼眶中抖出,却很快泄了气,轻轻撞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想再伤害你一次……”
“然后,有请伟大的主教大人为冠军献上礼炮!”主持人与民众同样慷慨激昂。
“不要勉强的说。”大伙回头,担忧地看去。
与此同时,约书娅也走出了门,背靠墙,举起右手,电光奔涌。
“轰隆!”擎天巨雷直击大地,荡平所指之处,堆积在彼方的杂物堆化为飞灰。
众信徒伸手挡下扑面而来的狂风,又提着麻袋赶去,脚下烫得像铁板烧,又趁热把灰烬一捧捧装入袋中。
约书娅身体一软,向一旁倒去,恰恰被哥哥接住,一起靠墙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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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她气喘吁吁,尾巴摆了几下就熄灭了,全身是汗。
“我很抱歉,把这么麻烦的事交给你。”别西卜从袖口里抽出一块黑白条纹手帕,从捡来的衬衫上撕下来的,甩了甩,给她擦干脸上的汗。
“弥撒先生,”她睁不开眼,只能抬抬眉,边喘气,边手指着他,“我们,还没有,下班哦?”
别西卜无奈叹气,把手帕搭在手臂上,起身,单膝下跪,行骑士礼。
“辛苦您了,主教大人。”
“没错,”她又咳又笑,“不要总是道歉,多夸夸约书娅,她会超开心的……”
忽然,不妙的阴影遮住了夕阳,罩住了两人。抬头一看,信徒们早已围成一圈,戴着面具吹泡泡糖,兴致勃勃地观看着保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