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缄默着,看着眼前这个悲伤的男人。
“我本来就打算死在这里。”维克多嗤笑一声,“只是没想到我的手枪里竟然没有子弹,看来不仅我的爱人骗了我,我的朋友同样算不上老实。”
“……咳咳。”
我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
如果不是看见维克多拿起手枪对准自己,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不过他显然从这被卸了子弹的手枪中,意识到我们的相遇,同样始于一个谎言。
他实在是很天真单纯的一个人,所以才到现在才现这一点,所以才会全身心地沉入到一段被编织的爱情里而毫无察觉。
我有些后悔,也许我该提醒他的。
他的表情很平静,是那种面若死灰地平静,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流淌,似乎在无声地控诉。
“来吧,我的朋友。”
“虽然你骗了我,但我仍然打算为你做点什么,就当……”
“就当我死前还想做点好事吧。”
他摇着轮椅,缓缓地朝着大厅地中央走去。
我不明白他准备做些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你打算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过,你不是想让我听听中央那棵古树的声音吗?”
我心中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在说这件事情。
我和路雪跟着他朝着中央的古树走去。
他在高台下抬起头,看向眼前这棵巨大的古树。
随后又看向我,似乎希望我说些什么。
我有些犹豫地看着古树,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这样突兀地对一棵树讲话,多少显得有些傻里傻气。
毕竟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实在没有办法做出突然对着植物说话,这种富有童话气息的举动。
“春女士,你听得到吗?”
路雪手作喇叭状,大声喊道。
这怪异的行动顿时吸引了附近信众的注意,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她说,听得到。”
维克多淡淡回答道。
“她还说,好久不见,陈闲有好好照顾你吗?”
路雪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不满:
“别提了,那家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说,很抱歉听到这样的事,如果她现在能动的话,会帮你狠狠地抽陈闲的屁股。”
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老脸一红。
“你一直都醒着吗?”
“她说,她是前几个月才醒过来的,而且她还说你贵人多忘事,不过是一年没见,就把别人错认成她了。”
我脑海里浮现出春女士那带着打趣意味地笑,忽然感觉很怀念,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我和路雪刚跟她遇见的时候。
我看向古树那高高的枝丫,仿佛看见一个长袍飘飘的女人在对着我笑。
一晃神,那件百衲衣已经消失不见,女人也变成了眼前这棵巨大的古树。
真是奇怪,我们很想再见到她,可当她真得能够跟我们对话的时候,我反而无话可说了。
“大哥哥,你能听见神树说话吗?”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拽了拽他的衣角,怯生生地看向他。
“不是神树,是春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