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蜀第一个跳了进去,一进去就被里面的景象吓呆了。
这哪里还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几间房大小的地方,挤了有二三百人,各个都被锁链锁着,身上都没有一片树叶遮羞,都那么赤条条的蜷缩在各自的角落里。
“这是栽赃啊,刘大人、刁大人,这里根本不是地牢,就是个放水果的地窖,你看这地方,也不像人住的啊?”周玘感受到了说实话都没有人信的痛苦。
“周太守,你这个,属实是太过分了。平日里,你骄横一些,大家看在你功劳的份上,也就让了,但你这是什么?你把他们当成什么了?你的藏品?还是战利品?”
刁协持续的补刀中,他是领了任务来了,司马睿就差和他明说了——周玘什么身份,他也配三定江南?
江南都是他安定的,那么司马睿岂不是成了吃白食的?这还了得?
“夏铁,你我只不过见过一面,你为何要栽赃于我?”周玘气愤的拎住夏铁的衣领问道。
“主人,别再扯谎了,见一面的人,会知道你这么秘密的地方吗?不是你的至亲至信之人,怎么能知道你藏的这么深的秘密。”夏铁实在不忍心的给对方透露了一点口风。
“至亲至信?”周玘听着夏铁话里的话,这摆明了是告诉自己,不但是外人想让自己死,自己家里的人,也不想让他活着。
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自己的亲兄弟周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从脑海中跳出来的,就是这个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但,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周札,说是应邀去参加谁的宴会,好像也是个姓周的,昨天晚上周札还和自己说过,只是两兄弟一直喝酒喝到天明,他不甚酒力,醒来后就把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
周札自然是去姓周的府上,但他可没说,这个周,是周伯仁的周。
王导亲自给周札倒上了一杯酒,“宣季兄深明大义,以大局为重。当饮此美酒。”
周札接过这杯酒,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行人臣之礼,做人臣之事,本就是应当应分的,实在担不起大人这番夸赞。”
顾和在一旁已经傻了眼,可笑自己刚才还在劝王导放走祖逖,人家已经把手伸到了周家的被窝里,把周玘的亲兄弟都策反过来,怪不得祖逖这些人轻车熟路,和回自己家一样,这谁能玩得过他?
周札在周顗的宴会上挨个道歉,一开口就是周家过去多有得罪,占了不该占的地方,今后一定改过自新。
顾和直觉得后脊背发凉,他不敢想,如果今天自己没有站到王导这边来,是不是自己的弟弟也会像周札这样,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哪?
周札在这边许诺,周玘却在自己的家中百口莫辩,他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也不知道这些被拔光了衣服,甚至烫光了毛发的男女怎么会被绑在自己家的地窖里,自己那一地窖的瓜果都去了哪里?
“不许动,都不许动。”
就在周玘愣神的时候,夏铁用自己的锁链套上了刘蜀的脖子,勒着他出了这地窖。
“不要过来,这可怪不得我,你也看到了,这里根本就没有生路,左右都是死。”夏铁踹了一脚不安分的刘蜀,“老实点,不然现在就要你小命。”
“壮士,有话好说,快放开上使,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哼哼,九族?九族不早就被你们这群人渣吃干抹净了吗?我还有个屁的九族?我连一族都没有了。”
夏铁劫持着刘蜀,非常顺利的从周府出来,非常幸运的路上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甚至非常幸运的找到了一艘船,然后在几人的眼皮底下,摇着小船离开了。
“快,快派人去追啊?”周玘一定得把这家伙追回来,要不然这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往日繁忙的码头,今天居然只有那么一艘小船,还刚刚被划走了。
“周太守,到王爷面前说个清楚吧?”刁协、刘隗一左一右扣住了周玘的手腕,不多时就见到了正在垂钓的司马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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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睿见是周玘进来,赶忙放下鱼竿,起身相迎,
“哎呀,这是干什么?宣佩有大功于孤,这传出去,不要说孤轻贤慢士吗?来来来,宣佩兄,坐到孤的边上来,有什么话只管说,孤是相信你的。”
最想杀你的人,对你笑呵呵,这大概就是周玘想了一辈子都没想明白的什么狗屁朝堂。
“宣佩兄,你和茂弘兄一武一文,都是孤的左膀右臂,不必太见外,来,坐过来一些。刘卿、刁卿,你二人也坐这边来。”
司马睿又拿出了司马家的看家本领笑面虎。
“王爷,现已查明,那些失踪的人,在周府的地窖里。”刁协说得非常谨慎,完全不像是在周府那般咄咄逼人。
“在地窖里怎么了?难道就不能是坏人陷害吗?宣佩兄功劳这么大,名望这么高,嫉妒他的人,比这扬子江里的鱼都多,总有那么一撮坏人,自己卑鄙无耻,就见不得贤良方正的大英雄,孤就是要告诉那些人,宣佩兄不但是孤的兄长,也是孤的仲父,宣佩兄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孤倒要看看,谁敢动宣佩兄一下。”
周玘心里真得想笑,明明恨不得掐死对方,居然连二爸爸这种鬼话都能说得这么风轻云淡,不愧是司马家的种。
“是,王爷训斥的是,一定是有人陷害周太守,下官再去细查。”
“不但要查,还要快,宣佩兄这样的大英雄,岂能满身污名,贴出告示,有胆敢造谣生事者立斩不赦,孤可不能让英雄寒了心。”
刘隗、刁协互相看了一眼,这话翻译成人话——把这些事情添油加醋的散布出去,让英雄变成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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