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莲的哭声一顿。
邱延安面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你怎么能倒打一耙,胡乱说话?”
邱延安被其他人打量着,从墙角走过来,他就像个文弱书生,细皮嫩肉,此刻一着急,脸上就带了粉红,跟混不吝的季晏礼比,大家当然更相信他。
“你别乱冤枉人了!我们虽然是外地的知青,但也绝对不会让你这样侮辱,你欺负了何知青还不算,还要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到邱知青身上,你看别人会不会相信你。”
别说别人了,就是季爸季妈这会儿都有点怀疑。
毕竟儿子前两天晚上浑身湿漉漉的回来,问他怎么了也不说,第二天就起了高热,这会儿听何采莲说的,再对一下时间……
“哥,你胡说什么?邱知青怎么会看上她?”
季成艳嘟囔了一句,见黑熊一样的张志军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们兄妹,立马叉腰回嘴:
“什么我哥胡说!我还要说你们胡说呢!肯定是何采莲想嫁给我哥想出的歪招!我告诉你们,没门!别想!不是什么烂货都能进我们季家的门!”
何采莲捂着脸继续嚷着自己不活了,知青们全都愤怒的看着他们,门口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围了好多人,缺少娱乐活动的年代,看热闹听八卦就是村民最大的爱好。
抱着何采莲的女知青叫安在溪,她一开始就在仔仔细细观察着季晏礼的表情,见他吊儿郎当但是一点不心虚,又看了眼哭哭啼啼说不出话的何采莲。
“采莲,既然说开了,你当着大家伙的面再把事情经过说一遍,你前天晚上回来身上都湿透了,这我们都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平白被人欺负。”
何采莲擦了擦眼泪,快看了季晏礼一眼,又假装害怕的低下头,半天,才小声说了起来。
“我那天,我那天想要去山里挖野菜捡蘑菇,给大家伙改善一下伙食,添些菜,一时不注意天都黑了才往回走,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有人把我拽了进去,捂着我的嘴就要,就要欺负我,我一直反抗,直到失足掉进旁边的河里,那人都没有放过我,也跟着跳下了河,我差点就,差点就——”
“那个人是谁?”
安在溪拍了拍她的后背,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了解了事情经过就好了,没必要硬让人家女孩子说细节。
“那个人,那个人是……是……”
何采莲看着季晏礼欲言又止。
季晏礼急了:“何知青,你大胆说出来,我们都在呢你怕什么?”
季晏礼站出来,恨铁不成钢的叹气:“你们同为知青,你这个时候顾虑他,他下次还对你动手怎么办?你真是要把人急死了,磨磨唧唧半天了重点还没说出来,干脆我替你说。”
他一张口,何采莲就感觉不好,连忙要阻止:“我自己说,那个人就是——”
“邱延安!”
季晏礼声音洪亮,让院子里头院子外头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是——”
“别不是了!那天要不是我路过,你就被邱延安得手了!这不仅仅关系到你,还关系到其他女同志的安全,你不说,不是间接帮邱延安害人吗!”
季晏礼把邱延安扯过来,撸起他的袖子,邱延安大胳膊上还有两道青中带紫的伤,一看就是被人用棍子打的。
“大家看!这就是我打的!人何知青都掉水里了他还不放过人家,我看到了也不能不管啊,就随手捡了根棍子过去了,把他打跑以后又把何知青救上来的。”
“救命之恩什么的何知青不必再提,虽然我为了救你了高烧,但我们上崖子村的村民各个都是热心肠,这事不论是谁碰到,都会出手帮一把的,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门外的村民纷纷说着是。
还有大娘挤进来,过来握何采莲的手,“大闺女别怕!就是大娘碰见也不会让这色胚得手!”
何采莲不停摇头,说着不是他不是。
安在溪也皱眉:“采莲,你别哭了,你先说清楚,你不是说是季晏礼吗?”
季晏礼立马接话,“哦?何知青提起我了?她怎么说的?是不是说我救了她。”
倒是没有提及救她的事。
安在溪回想了一下何采莲哭着说被人欺负不想活了时说出的话,在别人问那个人是谁时,她只哭着摇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提了季晏礼的名字,但好像确实没有说是季晏礼欺负她。
想到这,安在溪和张志军对视一眼,两人又看向邱延安。
邱延安这会儿不停咽着口水,眼神慌乱惶恐,不停说着没有,是季晏礼胡说,但他们还是看出了他的心虚害怕。
季晏礼眼眸深深,原世界里,原身因为救人烧,后来一紧张着急就结巴,哪里说的过这帮知青,他救了人,怕毁了姑娘家的名声,所以连自己爸妈妹妹都没有人说,家里人只知道他落水,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落水,等色胚的名声落在他身上,他后来再解释,也没有人信了。
至于何采莲为什么会落水,那是因为她和邱延安偷偷背着人出来约会,脚下一滑掉进了水里,邱延安想要救她,奈何自己也不会水,看到路过听到动静跑过来的原身,邱延安心里突然就打起了歪主意。
他匆匆跟何采莲说了句话就跑了,原身跳下水把人救了起来。
至于季晏礼说的什么,拿棍子在邱延安身上打了几下,那是没有的,但季晏礼上辈子苦学了一辈子,障眼法而已,他手到擒来。
前天晚上原身救的人,今天早上闹了起来,中间空出的这一天,就是邱延安做何采莲的思想工作,让她答应配合演这一出戏,这样她嫁给季晏礼,邱延安娶季成艳,他们就再也不用在田里辛苦劳作了。
水田里的踉跄、臭烘烘的牛粪、磨出血泡的手掌、重的仿佛要把人压垮的扁担……
这一切的一切,只要他们成功,就再也不需要吃这些苦了。
“我没有!你简直胡说八道!你让何知青自己说,欺负她的人到底是谁?”
邱延安还没放弃,他目光炯炯看着哭个不停的何采莲,心里有了一丝厌烦。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哭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