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翩其羽。吾非柳下惠丶鲁男子,这巾栉之欢,于飞之乐,也是君子所好也。若是拒绝徐兄好意,反倒失了率性。」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微笑。
王瑞芳却是说道:「既然盛情难却,今夜就在此眠花宿柳了。」
「明日初五夜,再去秦淮画舫不迟。听闻这次来了一群清丽可人的扬州瘦马,我等正好去梳笼,当个温柔体贴的新郎,拔个头筹。」
王术瞪大眼晴,「二叔,又要去秦淮当新郎?这半年,我等可是在秦淮河扔了不少银子啊。」
「若是我等九人每个都梳笼一个清信人,头面饰丶圆房宴丶开费-—一夜最少要花一千多两银子。」
世人都知道,清倌人开噗价贵。而秦淮河顶级青楼画舫中的清信人,开噗价就更贵了。
要下「聘礼」,办「婚宴」,喝「合叠酒」,方能入「洞房」,喝头汤。
那可比照顾一般女子生意贵多了。那就是销金窟啊。
王瑞芳这大半年,就爱去秦淮河当新郎,菊社帐上的公款,淌水一般花销,
花了一万多两了。
王术倒不是心疼银子,反正是菊社公帑,都是豪商的赞助丶社员的会费,又不是他的银子。
可是这麽花钱,怕是会受到非议。
「哈哈!」徐元晋大笑,「今夜眠花宿柳,明日夜泊秦淮。我等如此夜夜笙歌,怕是有侧目之人,说我等耽于享乐,不修德行啊。」
他这话听着像是自嘲。其实是讥讽别人眼红自己等人风流潇洒。
要说这些菊社「大佬」,虽然还很年轻,功名不显,还未出仕做官,可享乐上面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了。
徐宏基却是说道:「王公之孙在此,王阁老之侄在此,徐文贞公之孙也在此—————哦,还有我这个魏国公之子。」
「咱们都在菊社,那麽德行就在这菊社!道理就在这菊社!」
王瑞芳等人闻言,虽然敷衍着点头,心中却鄙视徐宏基的勋贵子弟做派。
俗不可耐,大煞风景!
这些话能适合直接说出来麽?真是有辱斯文!
难道我等的道理和德行,就因为长辈的官位权势?
难道我等的德行,不是因为我等的君子之道,不是因为我等的天下之心?
哼,要不是因为需要中山王府的兵权,我们会带你玩儿?
徐宏基怎麽也不知道,自己一番话,居然被王瑞芳等人鄙视了。
他见到众人点头,大手一挥的说道:「明日去秦淮河,银子都包在我身上诸位兄台只管当新郎官!」
此言一出,王瑞芳等人果然对他更加和颜悦色了。
徐宏基也不觉得吃亏。他不但有的是钱,而且---而且秦淮河的顶级勾栏,也有徐家的生意!
能花钱买到王瑞芳等人的信任,也就值了。
徐宏基又道:「听闻公安三袁和紫柏大师要到南京了,我等若是能邀请四人参加雅集,菊社声势必然大张啊。」
徐宏基正说到这里,忽然一个管事探头探脑的出现,笑容汕汕的,像是有什麽事情,欲说又止。
「什麽事?」徐宏基眉头一皱,「就在这说,他们不是外人。」
那管事只好说道:「二公子,四公子被罚面壁读书一年,今日期满。他对看守说,要出思过楼。看守问二公子,放不放?」
那管事有些为难,不然也不会来找二公子。
去年,年老体衰的徐邦瑞,因为盗卖火器大案受到牵连,被海瑞呵斥,上疏弹劾。
很快圣旨下来,虽然没有治罪,却以他昏预为由,勒令将爵位让其子徐维志承袭。
于是,垂垂老矣的徐邦瑞就在报国寺静养,不问家务。
徐维志继承爵位后,大权在握,志得意满,整天泡在守备府处理所谓的「公务」。
如此一来,家务就交给了最可能继承爵位的次子徐宏基。
如今,老国公在城外报国寺,现国公在外校阅兵马,夫人端午归宁了,偌大的中山王府,就是徐宏基当家。
管事不来问他,又来问谁?
总不能期限满了,还关着四公子徐小白吧。
徐宏基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过去,端死这个管事。
你娘的眼睛瞎了?这种事情,你为何当着外人的面说?
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