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垂在桌面的男人笑了:“那你跟我喝?”
周斯扬转过来:“也是员工和老板。”
宋章鸣搓了搓因喝酒而胀红的脸,没明白这话题为什么突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不过能被周斯扬点着喝酒,是荣幸,他咬咬牙,拎起小壶,把手里的杯子加满:“周总发话了,那我肯定是要……”
他的话被周斯扬打断:“一杯对一杯,没诚意。”
宋章鸣一顿,想起这话是刚刚自己说的。
他手里的杯子比周斯扬的大,按理说,两个人都喝完,已经算他敬周斯扬,没想到周斯扬忽然说这个,他再咬牙,扬手喊服务员;“再拿两个杯子……”
“拿五个。”坐着的人轻叩桌面发话。
夏烛站在一侧,看到宋章鸣听到这话貌似酒醒了一半,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而此时此刻所有在座的也都明白了周斯扬的意思。
从他二十分钟前进到房间和大家攀谈吃饭,让宋章鸣替自己挡酒开始,就有意了要为难他,现在更是借着宋章鸣自己说过的话,把“为难他”这事放在了明面上。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周斯扬今天会这样是为什么。
孙圣杰做了几十年生意,是个老江湖,猜测是宋章鸣越过周斯扬和自己谈项目,逆了周斯扬的心,此时也顺着周斯扬说话:“老宋啊,你喝三个哪够,你这酒量怎么也要周总喝一个,你喝五个。”
宋章鸣额角开始冒汗,五十多度的白酒,一口气五杯下去,他绝对要喝晕,但眼下他被架在这儿,不喝不可能,已经不知道因为什么惹到了周斯扬,这酒再不喝,就等于找死。
“说得对,孙总说得对,当然要喝。”他勉强笑着接过服务员拿上来的杯子。
服务员递给宋章鸣一个玻璃杯,剩下四个摆在周斯扬刚腾空的桌面。
坐着的年轻男人探手拿了酒瓶,没急着倒酒,而是对一直站在旁边的夏烛先说了句:“回去坐着。”
一桌人喝大得不少,谁都没注意这句话有些过分亲昵了,甚至就连夏烛自己也没意识到。
她转身,走回去,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另一侧周斯扬重新开了一瓶白酒,把面前五个玻璃杯添满,杯子不大,一杯也就一两左右,但五杯下去,就是半斤。
周斯扬手里夏烛的那个杯子小,也就两口的量。
这样喝,确实欺负人,不过,欺负的就是宋章鸣。
酒倒好,周斯扬拿起夏烛那个杯子,轻扬着冲宋章鸣示意了一下,接着仰头,一口喝完。
宋章鸣手里的杯子放下,站都站不稳,手摸索着一杯杯摸过去,一杯杯拿起来仰头喝完,酒太辣,纵然他喝得慢,眼里还是直冒泪花,喉管辣得难受,最后一杯干下去已经要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王敏惊呆了,往夏烛和陶桃身边斜了斜:“我只是看着胃就难受……”
夏烛帮她把手里空掉的牛奶盒放到桌面上,让她看另外一侧已经醉昏过去的师弟和那个男同事:“他们不难受吗?宋章鸣压迫下面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也有上司。”
夏烛轻叹一口气:“咎由自取,所以不要可怜他。”
陶桃此时心思完全没在宋章鸣身上,扯着夏烛的衣服语声兴奋:“大老板用的是你的酒杯!!这算间接接吻吗,算吗算吗,宋章鸣这个臭傻逼,终于有人惩治他了,天哪,大老板又喝了一杯,宋章鸣还得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爽死我了,我的妈啊……”
夏烛被陶桃嚷嚷得耳朵有点受不了,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撤了撤,随后看到从包间门口走过来的罗飞。
罗飞身后还带了两个人,两人分别把那位师弟和喝多的男同事架出去,再接着,可能是看到夏烛在看自己,低头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安心。
罗飞:[老板让我把你师弟两个人先送医院。]
罗飞:[还有老板说让你放心,不会闹出人命,已经另外联系好了医护。]
夏烛正奇怪第二句是什么意思,只见罗飞又发来一句。
罗飞:[宋章鸣今天不会走着出这个房间。]
夏烛微微失神,除了惊讶,也有细细暖流从心里淌过去,不起眼,很不明显……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被谁护着。
盯着消息看了两秒,按灭手机,再抬眼,看到周斯扬把已经空掉的五个杯子再次倒满,对宋章鸣往外扬了扬下巴,清淡的男声:“去吐吧,吐完回来还是你的。”
521雨意
宋章鸣一共出去吐了三次,最后也确实是被罗飞叫来的车送去医院的,陶桃和王敏家住得近,结伴打了一辆车,感叹了两句夜间打车收费就是高,再抬头,问夏烛怎么走。
夏烛低头,看到手机上罗飞发来的消息,含混的应了声:“……你们先走,我也打车。”
王敏晕得厉害,陶桃没办法,扶着她上车,扭头嘱咐夏烛到了跟自己说,夏烛连声应,撑着车门帮两人关上,等车一溜烟儿的开出去,看不到屁股,她呼了口浓重的酒气,才掏了手机,重新低头看消息。
罗飞收到回信,扭身对后座的人:“夏烛说可以了。”
“可以了是她朋友走了的意思?”周斯扬把手上的报告单合起来,放在车门内胆的夹层。
罗飞点头:“对,意思就是她朋友走了,被她藏着掖着的您可以过去了。”
“……”
周斯扬抬头看他。
两分钟后,车从树荫下开出来,开到夏烛站着的马路边。
夏烛还晕着,视线模糊,盯着看了两眼才认出是周斯扬的车,提着裤脚,小心从台阶上下来,走过去,拉开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