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出一张相片。
小小的一张相片,那是他儿时和父母唯一的合照。
从小到大,他都将这相片带在身边,去小姨家、去少年班、去大洋彼岸、最后又回到华国。
“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周年安温声道。
孟柚柚双手接过照片:“叔叔、阿姨,第一次见面,你们好呀。”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如敲击在心间的声音,回荡着,迟迟没有散去。
“周安年,你妈妈好漂亮呀。”孟柚柚笑吟吟道,“你爸爸也好帅气哦。”
“你说自己没吃过糖果,这才不可能呢。”
“我想,在你一岁的时候,哭个不停。你爸爸一定去供销社买了好多好多的大白兔奶糖,你妈妈怕小豆丁吃了这么大一块糖果会卡着喉咙,所以用刀背对着大白兔奶糖轻轻一敲,往你的嘴巴里塞了一小块。”
“你妈妈会说,这是安年第一次吃糖果,甜不甜呀?”
周安年微微一怔,他直直地望着柚柚,听着她说的话,像是不愿意错过每一个字。
“安年一岁一个月的时候,突然学会走路了。叔叔阿姨好高兴,一激动,就要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他们去供销社买了橱窗上最漂亮的洋娃娃,带回家,放在你怀里,阿姨又温柔地往你嘴巴里塞了一小块糖果。小小的安年尝到糖果甜甜的滋味,笑得哈喇子都流了一地,阿姨想,我们家里要是能有一个相机就好了,可以把孩子这么可爱的样子给拍下来。”
周安年的鼻子,不由酸了酸。
看着柚柚说起这番话时眼中闪着的光芒,他笑道:“我不喜欢洋娃娃,我妈妈应该会给我买小木车吧。”
“一岁一个月的柚柚,肯定喜欢洋娃娃。”孟柚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安年一岁五个月的时候,突然会说好多的话。咿咿呀呀说个不停,奶声奶气的,却表达不清楚。安年的爸爸妈妈说,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怎么是个小话痨呢?为了堵住小话痨的嘴巴,让他休息一会儿,小话痨的妈妈就又给他的嘴巴里塞了一块甜甜软软的糖果。小话痨还是个小馋猫,嘴巴里被塞得满满的,立马不出声啦。”
“后来,小小的安年还吃了好多糖,一吃糖,小嘴巴就停不下来。安年妈妈喜欢看小不点这满足的样子,就爱宠着他,可是安年爸爸说——”孟柚柚用力摆手,一本正经道,“不行不行,我们安年可不能吃这么多糖,会蛀牙的呀。”
周安年失笑,用手勾了勾柚柚的鼻尖:“瞎说。”
“哪有瞎说?”孟柚柚用两只手指头,抵着他的两边嘴角,“你看,牙齿这么漂亮,又白又整齐,还没有蛀牙,这都是你爸爸妈妈的功劳哦。”
周安年笑个不停。
“所以啊,安年小时候肯定是吃过糖的。不过小宝贝那会儿才这么大,早就已经忘记了。”孟柚柚将照片举得高高的,“叔叔阿姨,安年小时候吃的糖果,是你们给的。长大之后,他还想吃糖,就靠我啦。”
“你们放心,他现在很棒,可有出息了,而且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对象,我会照顾他的!”
周安年揽着孟柚柚的手臂,不自觉圈紧。
他紧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低声道:“柚柚真的,特别、特别好。”
但是,要她来照顾自己,太辛苦了。
他不会让她这么辛苦,往后余生,他要照顾好她。
让柚柚的笑容永远像现在这样,纯净美好、无忧无虑。
……
作为整个相声社里唯一一个女孩子,姜想家承受了不少压力。
不过,她一直是个乐观的人,能将压力化为动力。
几场演出下来,偶尔她会听见有观众吐槽自己长得不够漂亮,黑不溜秋、眼睛还小。但是姜想家一点都不在意。
虽然她不漂亮,但漂亮又不能当饭吃!姐姐说了,只要努力,她也能非常优秀。
姜想家不听观众们说的,她只听姐姐的话。因此,她更加认真,更加勤奋,只要一有机会,就要上台,这次表现不好,那就下次再发挥实力,即便是微小的进步,也是进步呀。
“想家,明天一早我们要排练,你吃完饭就过来。”相声社的负责人说道。
“不行呀,明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得请三天假。”姜想家说。
负责人一脸奇怪。
平时姜想家在相声社里拼了命,不管做什么,都要做到一百分,别人偷懒的时候,她练习,别人练习的时候,她还在练习。
这会儿,怎么突然要请假了?
“你要去忙什么?”负责人问。
“我姐姐要结婚啦!”姜想家的绿豆眼亮亮的,笑容灿烂,“我要坐火车去京市,参加姐姐的婚礼!”
孟柚柚要结婚了。
姜想家向相声社请了假,回家收拾一番,准备出门。
只是她要出门时,竟见姜焕明已经穿戴整齐,她惊讶道:“爸爸,你去哪儿?”
“开什么玩笑,女儿结婚,我能不去吗?”姜焕明撇撇嘴,“走吧,要不该赶不上火车了。”
父女俩一起出门,坐车去火车站。
这些年,姜焕明是彻底老实了。
他的小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小杂货铺生意过得去,父女俩相依为命,也能感受到家中的温情。
偶尔看着姜想家的模样,他总想,如果其他孩子们也都能回到自己身边就好了。
只可惜,在孩子们童年时,他缺少对他们的陪伴,现在他们长大了,对他的感情也不会深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