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满地的兵刃,只怕是后者。
“你不是你们寨子当家,对吗?”周肆想光是埋伏也能有三十来人,青峰寨应该算个不小的寨子才是。
茶栈老板人不语,显然不肯透露半点寨子的消息。
“算了,这次我急着赶路,饶你们一回,下次选人抢劫记着擦擦眼睛。”说罢周肆叫人松了手,自个儿站起身抱着秦公子去了马车。
面色发白的菖蒲蒺藜也跟着离开,不想青天白日在官道上都能遇见这样的事,祁州实在太乱了,也不知道那伙土匪给公子下了什么药,若不是公子叫周大王抱着,他们定然是不肯和公子这时候分开的。
黑熊寨的汉子倒是没拿人一兵一刃,甚至还掏了百十来个铜板扔到了桌子上,转身去马厩把吃的正香的马匹骡子拉出来,开始赶路。
“你就这么放过他们?”秦绥之还有几分晕,但他直觉周肆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这伙人。
“我方才都说要饶他们一回,若是再动干戈岂非是出尔反尔。”周肆一向说话算话。
“你当初也说要放过我。”
“……”周肆难得被噎到无言,只好妥协,“此行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江远府,不必要浪费时间在青峰寨上,且那人嘴极硬,若真要撬出消息,怕是要动点手段,不如此刻放了人,总归他们是要回山寨的。”
他已经留了人盯住这伙青峰寨的人,等他从江远府回来再收拾,既不耽误功夫,也能摸清楚青峰寨的老底。
粮食
“你早知道茶水有问题?”秦绥之靠在周肆的肩上,有些懊恼自己竟如此轻易中套,明明周肆他们吃了汤饼都无事,怎么他只吃两口茶水就中招了。
“猜到算不算早知道?”周肆没阻止绥之喝茶,也是因为那茶栈老板只给上了一壶茶,谁知道小二后来还给送了白水,叫秦公子遭了无妄之灾。
“如何猜到的?”秦绥之没有外出经验,这次着了道,总要弄明白因果,以防下次栽跟头。
“人多眼杂,这伙人要想下药不被发现,只能提前下在备好的茶水里,而后端上来的汤饼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的,若要在这时候下足够迷晕我们所有人的迷药,一眼便能看出来。”
蒙汗药这东西也讲究剂量,他们一行这么多人,真要在汤饼里下,指定得一铁勺的迷药才成,那伙土匪真要是这么做,黑熊寨的汉子能笑他们一辈子。
“所以店小二才会过来倒白水?”原还想问这家店怎么只在茶水里下药,没成想是都给下了,只是其他人机警,压根没喝。
“嗯,茶栈老板瞧着不管事,只管上茶水,小二却是个做事伶俐的,安顿马匹再过来倒白水,也不会叫人怀疑。”这都是惯用手段,怕是着道的人不在少数。
“人心叵测。”秦绥之说罢闭上眼睛,要说京城里的危机都是暗潮涌动,讲究一击毙命,哪里会像祁州地界这样真刀真枪的干起来,颇有一股秀才遇上兵的憋闷感。
“吃一堑长一智。”周肆自个儿也不是说天生就会,还是吃过亏着过道,不过他做了这么多年土匪,为的就是不叫他珍视的人也经历这些,这次是他没护好人,“头晕便睡一会。”
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放松,周肆又微调了姿势,叫人睡得舒服些,至于青峰寨,最好是别叫他发现沾过人命,不然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迁怒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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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小二吐了刚刚被擒住吃的一嘴灰,又去扶起坐在地上的郎君,“没事吧?”
郎君摇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咱们得罪了这伙人,不会给寨子带来麻烦吧?”
“应该不会,人不是都说放过我们了。”小二又把烧火丫头给扶起来才去一一看过晕倒的弟兄,都是被打晕了,没受重伤,人下手也不重,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这可说不好。”茶栈老板算见多识广,便说刚刚那领头的锦衣少爷,根本不是什么做生意的东家,光凭使唤人的气场,只怕也是个土匪头子。
“如何说不好?难不成他们还要杀我们个回马枪,咱们这二三十人不是对手也就罢了,可山上还有许多青壮,便是那伙人再厉害,也没有说能一个打十个。”
小二不服气,虽然这回是他们终日打雁不甚叫雁啄了眼,但对方再如何厉害也只有二十来人,其中还有三位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哥儿,若是山上的弟兄都下来,定能拿下。
“你道他们什么来路?那伙汉子个个身强体壮,一定是油水给够,整个祁州能养出这等汉子的山匪寨子有哪家,你心里没数吗?”茶栈老板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小二,他们哪里是惹了个不好惹的过路行商,分明是惹了祁州土匪的龙头。
“你是说他们是黑熊寨的人。”小二吓得退一步,不提旁的,整个祁州的土匪哪家不晓得黑熊寨的名声,就说江远府两年前的土匪寨子,因为得罪了黑熊寨叫人少当家直接带人马给荡平了。
若是方才过去的当真是黑熊寨,他们青峰寨是什么下场再明白不过。
“八九不离十,咱们得尽快回山寨给大当家说这件事,不管这黑熊寨的人是当真放过咱们,还是假意放过咱们,都得立马想个章程。”也是他们青峰寨倒霉,这才建寨子多久,便遇上了祁州土匪寨子的头头,还不自量力的打劫人家。
若不是这回黑熊寨的人手不够,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大当家好不容易给他们弄了条活路,万不能因为他判断有误,叫整个寨子葬送了性命,须得赶紧回寨子,最好是今日就能阖寨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