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人两百人的招,百万斤棉花加一块那也耗不了一年功夫。
为此织坊光靠棉花绝计撑不得一年,到时候葛麻估摸着也要收,唯有等棉花产量能叫织坊一年都耗在上面,葛麻布估摸着才不会再要。
算好这些,徐大头方松口气,这织坊的活计看着可是要紧事,又因做事的都是娘子郎君,估摸着大当家也不会叫他一个汉子来管,算起来黄娘子来寨子也有几年功夫,时常替大当家管寨子的事,寨子里那个小织坊也是由着黄娘子接手。
看来,大当家是早有准备,提前培训出黄娘子这样滴水不漏的管事人才,他能做的便是在黄娘子接手织坊前,把织坊未来的问题都考虑清楚,如此,才算是办好大当家给的差。
除去织坊原料人手这些是个寨子里做过事的都能想到外,徐大头还念着一件事。
棉花么,哪里种都可行,只要给他们原料,织坊一处收紧了,不是还能开第二处,南境最不缺水力,但万一叫某些不轨的商人晓得织机结构,转头搬了织机回自己的地儿,又在自己地儿上种棉花,不就同他们形成竞争关系,且人家还是朝廷那方,他们是反贼,完全经不起官司。
天高地远,若是在祁州他们还能伸伸手,若是转头去了别的州,如何使得?
这事刻不容缓,得好好琢磨琢磨,写个解决的法子到时候呈给大当家。
收棉
徐大头忙活织坊,赵力也开始着村里人开始摘棉了,南境太阳大,棉花一般七八月便熟了,若是种在光照充足的地儿,七月过半便能摘了,采棉是个辛苦活,不过又一想种地哪里有不苦的。
比起一年埋头苦干,收来粮食饭都吃不饱,现今辛苦些时日收棉花卖了钱,不光不用再卖地里粮食补贴家用,过年还有余钱买一只肥猪宰了,吃杀猪宴开开荤。
有了奔头,顶着烈日还在田里行走的娘子郎君脸上都是挂着笑,人嘛活着就得有盼头,只要铆足劲朝着好日子走,再多辛苦也都值了。
只是棉花收成的时候撞上了早稻成熟,都得抢着收,为此家里的主力分了两茬,汉子们去收稻,娘子郎君去摘棉,屋里小娃娃们也不得闲,围做一堆给棉花挑杂质。
棉花成熟的时候,要从棉花梗上扯下来,那棉花梗也脆,扯一朵棉花总少不得沾染一些棉花梗,这些都是杂质,虽然卖出去,人家是要自个儿梳棉,但棉花沾染的杂质多了,是算不成上等棉的。
一个等级一个价,价差看着一斤也不过是十几二十文,但算百斤就是一二两的差,地里做事的人家,谁敢说不计较那一二两的差价?
也是人手不够,不然连棉花里的棉籽都给摘出来,听那姜家郎君的汉子说,棉籽还能榨油,只是那油不能多吃,影响子嗣,这子嗣嘛,还得是看年轻人,到了三十那都是能做爷奶的,没了更好,不然婆婆同媳妇一起坐月子,也惹得人说闲。
棉籽渣还能肥田,棉花杆更是可以拿回家当柴火用,柴火在桥头县一担不过二十文,可要收拾一担干柴老费功夫了,不过是乡下人家实在没有赚钱的路子才费心费力的捆几捆干柴去卖。
只是山林再多,放开了叫人去砍,也容易秃,老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山要是秃了,这人的活路就没了一半。
所以棉花这东西实在浑身是宝,叫人喜欢呢。
正午日头烈,田里到处是戴了草帽劳作的农户,争分夺秒的从棉花梗上扯棉花,半点都不肯歇息。
赵力自然也在地里,他在红叶村也盘了几亩地,加上姜郎君自个儿的几亩一起,都种了棉花,他口粮是不缺,每月大当家给的银子足吃一年的饱饭,不然他也没得大手笔修新房不是。
又扯完一路棉花,远远就瞧着姜郎君提着食盒过来,到了吃午饭的档口。
原本姜郎君是和赵力一块在棉花地里摘棉,日头大起来,赵力便不让人继续留在地里。
好容易娶个夫郞自然是要疼的,地里这点棉花,他一个人干几日也就收完了,平白为了几日功夫叫夫郞受罪实在不值当,且他们家也没得水稻,不赶紧。
姜郎君拗不过,只好回去变着法弄些好菜给自己汉子补补,时下农忙,家里操持的娘子郎君也会想着法子叫做事的人吃饱,不然人撑不住。
更不提日子本就好过的赵家,唯一可惜的是山里的猎户近来也被岳家叫去帮忙收棉了,没空上山打猎,这日日新鲜的肉食是没了来源。
幸好家里养了鸡鸭,这时候鸡鸭也给力,每日窝里都有三四个蛋,早上吃一个白煮,正午有时同黄瓜炒了,有时同苦瓜炒了,和饭也不比肉食差。
半荤一素,两碗白饭,再加上两筒凉白开,就是今儿正午的饭菜。
大树底下,姜郎君先递给赵力一筒凉白开叫人解解渴,再取了碗筷放好,他是不在家吃,宁可受些热,也和赵力一块在外头吃,二人还能说说话。
“明儿个赶早我去一趟县里买些肉食回来,实在天大,肉食放不得,不然多买些就好了。”姜郎君跟着自家汉子日日吃的好,这嘴竟然也跟着变刁了,若是从前,一年不吃肉都过得,可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嗯,过几日大头多半要来一趟,家里备些菜也好。”赵力性子木讷些,除去地力活计,其余诸事都是姜郎君管。
“应当的,今年是徐兄弟过来收棉,只是听说织坊才打完地基,真要修完还得一个月功夫,现在把棉花运过去怕是没地方放。”织坊的事眼下家家户户都关心,有那在织坊上工的汉子,更是一日一日的说织坊建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