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娘子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寻常时候大当家待她们这些娘子郎君好的心眼哪去了,怎么对待正经夫郞比愣头青还愣。
周肆漫不经意的听着,想整个寨子怕是只有他和秦绥之两个明白人,到底为了秦绥之在寨子的安全,他还是给了几分面子,没有揭了这层假关系。
“我知道了,只是近些日子有要事要忙,怕是顾不上秦公子这头,劳你和殷婶多看顾些。”
“大当家哪的话,便是大当家不嘱咐我和殷婶也不会叫秦公子委屈了。”黄娘子是真心喜欢秦公子,瞧着和大当家般配的紧,现下大当家有要事,她们这些做手下的自然要帮着大当家哄好新郎君才是。
黄娘子一走,周肆的思绪从秦绥之上转了个弯,又回到正事上,昨夜和秦襄谈话,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织坊。
……
晨练队伍,徐大头打着哈欠排在队尾,今儿队伍里还瞧着秦公子手里二十来个部曲的影子,只道郑队长真是着急,不过也是,二十来个好手好脚的汉子,成日在寨子吃闲饭也不是回事,练练也好,免得身手退步。
“徐大头。”
冷不丁一声连名带姓的喊声叫还懒洋洋的徐大头立马板正身姿,脑门微微左偏,果不其然看见大当家的身板,赶忙赔笑,“大当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话一说完,徐大头差点抽自己一嘴巴子,大当家哪个早上不都跟他们一块拉练,这话问的。
“西北风。”周肆平日里同寨子里汉子们相处并不冷脸,只是也不爱笑,但玩笑话是常开。
“咳咳咳、大当家我这一大早没睡醒,嘴比脑子快,你可饶了我吧。”徐大头告饶,“要是郑队长听见,今儿我不跑个五十里,可是没得饭吃。”
“五十里暂时没工夫给你跑,我这有个差事要你去办。”周肆不打马虎眼,直道明了来意,整个寨子办事的人少,徐大头这个才上山几年的汉子因为办事周到也早入了他的眼,不过这人性子跳脱,被他放进巡逻队伍叫郑铁磨磨性子,现今整好排上用场。
一听大当家给派任务,徐大头眼睛都亮起来,来到寨子四寨有余,他徐大头终于要得大当家重用了。
……
交代完徐大头,周肆同寨子里的弟兄们晨练过后,正坐在大堂吃馒头。
郑铁鬼鬼祟祟的来了他跟前,“大当家,公子手里的二十来个部曲我都编入队伍同我们一样训练,看着都挺老实的。”
“嗯,继续让他们跟着就是。”对于这些有武力值的部曲,周肆本意也都是收用,这可是大户人家精细养出来的私兵,寻常土匪汉子绝不说是他们的对手。
“要是公子派人和他们接触,怎么办?”郑铁哪能真不知道怎么办,但秦公子如今是大当家的正经夫郞,又有曾经枕头风一事,叫郑铁晓得秦公子绝对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果然姓秦的没有好人。
偏大当家又不是那种不叫娘子郎君掺和事的性子,没准日后秦公子还要管财政,他日后必然是往前线去,秦公子是他抢上来的,便是和大当家琴箫和瑟,估摸心里也给他记了一笔,再得罪,新仇旧恨一起,岂非只要秦公子一个念头就能叫他后勤有缺。
这粮草运送的事,迟一日两日也就是叫他们饿上些时候,只要不耽误战事,大当家还能真处置秦公子不成,郑铁已经琢磨了一日,现下是不得机会修补他和秦公子的关系,却也不能更差,为此秦公子若真要来联系部曲,他总要有个合理的借口,例如大当家的命令。
左右两人已是夫夫,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比为难他来的划算。
周肆瞥了一眼郑铁,哪里不晓得郑铁的心思,一时没好气,这家伙未免未雨绸缪的过早了些,现下晓得要讨好秦绥之,得罪他,日后若是清楚秦绥之同他分明,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就有意思了。
“大当家,给句老实话,我好下去安排。”郑铁心里犯嘀咕,怎么感觉背后阴森森的。
“说到底这二十来个人也是绥之的人,他要见天经地义,你拦着做什么?”
周肆像是随口一说,但仅仅一个称呼的改变就叫郑铁眼前唰的一亮,果然么,天仙似的秦公子哪还有拿不下大当家的。
“有了大当家这话,我便放心了,这就去吩咐下去。”郑铁得了信,半步不带停的离开,丝毫没看见他背后周肆一副等着瞧好戏的模样。
忽悠完了郑铁,周肆想想还是去见见秦绥之,昨个儿过去一整日,秦绥之怕已经把自家小院摸清楚了,却不曾听人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耐心倒是好。
周肆迈步进院子的时候,秦绥之正在饮粥,清晨送来的是南瓜粥,不必配小菜,甘甜的清粥也能喝上一碗,极合他们北面的胃口。
瞧见周肆过来,秦绥之放下勺子,起身要行礼,被周肆拦了。
“寨子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周肆虽然喜欢大户人家养出的风雅,但他只喜欢看,轮到自己身上,还是土匪做派最合他心意,士人眼中,便是白瞎这副好脸。
蒺藜菖蒲有眼力劲的搬了凳子过来,本想着叫周大王坐在公子对面,有木桌挡着,也不叫周大王占了公子便宜。
偏周肆不走寻常路,反倒不坐蒺藜搬过来的凳子,而是靠在秦绥之的位置坐下,说起寻常话,“听闻黄娘子拿走了你梳妆用的铜镜。”
“亏得黄娘子解惑,否则我还不曾知晓身边竟有这么多毒物。”秦绥之斟酌回话,“劳周大当家挂念。”
“你如今人在我的地盘,出事算我的责任,惦记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