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够允许怯玉伮去喜欢一个远不如他的人。
萧扶凃踏了进来:“出去。”
他命令伺候的人都下去。
山休沉默着,林笑却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服从太子的命令。
山休这才恭敬退下。
萧扶凃冷嗤:“你的奴才对你倒是忠心,你对那什么谢知池也够忠心耿耿的,自己的身子不要了是吧,跪?”
“你喜欢跪,怎么不在孤跟前跪个够,下着暴雨,外面的桥都冲垮了,黎民百姓没有安身之所是无奈,而你,自找雨淋。”
萧扶凃走过来攥住了林笑却的手:“你听没听见孤在说什么。”
林笑却望着萧扶凃道:“殿下,我没有大碍,你不要担心。”
“谁担心你?”萧扶凃嗤道,“孤会担心你?你以为你是谁,怯玉伮,你在孤心里什么都不是,孤不可能忧惧半分。”
他说得斩钉截铁,可明明双眸湿了,殿内又不会下雨,口是心非的太子殿下,让林笑却想装傻都不成。
“嗯,”林笑却低声道,“我知道了。”
萧扶凃看着林笑却这虚弱苍白的模样,慢慢松开了手,可林笑却还是微垂着眼眸,仿佛再没有其他话跟他讲。
萧扶凃倏地紧紧抱住了林笑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怯玉伮,你学会了喜欢,可怎么就是学不会——”学不会喜欢孤。
萧扶凃没有说完,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林笑却面前求爱。
他做不到把自己完完全全剥开了给林笑却看,他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诗书礼易学了个遍,衣裳穿上了就脱不下,浑身赤。裸。裸给林笑却瞧只会让他难堪。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笑话。
说一遍已经足够,说多了黏腻恶心让人厌恶。
萧扶凃心道,今天就当林笑却没有说过喜欢谢知池的话,若有下一次,他绝不会就这样轻飘飘放过。
萧扶凃松开手,见林笑却乏力不堪的模样,心中郁怒又起。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真是……萧扶凃静默半晌,将情绪压了下去。
“怯玉,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萧扶凃低垂着眼眸,他在伤心的时候会这样唤林笑却的小名,省掉一个伮字,就只是唤他怯玉。
林笑却前世缠绵病榻,很早就离世了,那些繁复的情绪复杂的情感都与他无缘,陪伴他的只是药粒药水。每一种入口的药,苦涩都是不同的,有的让人犯恶心,有的带点腥甜,有的味道密密麻麻的,只要入了口,就一下子将整个感官都夺走。他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清,只是苦,苦到了骨子里,苦到了血液中。
想吐也吐不出来,只能咽下去,强忍着恶心咽下去。
林笑却很想给萧扶凃肯定的回答,他也不想折腾自己,雨中长跪真的很冷很疼,小腿都青肿了,山休一定给他上过药,他现在才没脑袋和小腿一起疼。
药很苦,不想喝,头很疼,晕乎乎的只能忍。他也想好好地不管不顾地活下去,可是不行,他活下来是有代价的。
他需要扮演好这个炮灰攻,在需要走剧情的时候走剧情。
接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他还得想办法救走谢知池,随后被囚禁,被当做人质,自尽。
林笑却问233:【我没有试过自尽,会不会很疼。】
233安慰道:【很快的,宿主别怕,你只要自尽了,我就会尽快带走你,我们去下一个世界。】
林笑却道:【233,你和我以为的那些程序不一样。你仿佛有感情。】
233道:【我安装了模拟人性板块,系统和宿主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拥有人性关怀,才能与宿主相处得和谐、长久。】
萧扶凃望见他的笑,连伤心都忘了。
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抚上林笑却面庞,林笑却的笑容愣住,他躲开了。
萧扶凃掩饰性地抚上林笑却的额角:“你头发乱了。”
萧扶凃将碎发捋到他的耳后,指尖状似不经心触到了耳垂,林笑却低垂着眼眸,耳垂泛点的痒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萧扶凃突然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要置气。怯玉身体弱,病怏怏的,有些小性子他哄着便是,非要跟怯玉逆着来,那么多的光阴消散在指尖,虽希望怯玉长命百岁,可萧扶凃心中知道,那不可能。
萧扶凃捧起了林笑却的脸庞,他问:“孤有那么难看吗?你垂眼作甚。”
双手的温热贴在脸颊,林笑却搭上萧扶凃的手腕,想推开他。
萧扶凃道:“孤给你讲故事,别推开孤。”
缠绵病榻是很无聊的,古代世界也没有太多的娱乐,林笑却喜欢听故事,山休托侍卫们在外买了很多的话本,经常讲给林笑却听。
但偶尔,林笑却想听听真实的故事,萧扶凃讲他的所见所闻是很真切的,在少年萧扶凃亲吻林笑却之前,他们几乎亲密无间。
萧扶凃出宫回来,就会爬上林笑却的床,一边搂着他,一边给他喂宫外买来的零碎糖果。
林笑却含着糖,躺在萧扶凃胸膛里,听他绘声绘色地讲宫外的事。
春三月,携家带口踏青山的平民百姓;夏热时,扇着蒲扇的说书人;秋风起,枫叶从脚下直烧到山腰;冬雪落,风霜飒飒淋得他满头满脸。
还有烨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哪家的公公跟儿媳扒灰,哪家闹出真假千金的怪事,哪个大臣老不死的纳了七八房小妾……
雅的俗的萧扶凃都不忌讳,全讲给林笑却听。
林笑却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萧扶凃说,等林笑却好起来,他就带他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