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对上温迪可怜巴巴的眼神,塞西莉亚真的很想给他投喂一口,但是——
她抬眼偷瞄梵尼拉睿,总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敢把自己的早餐分给温迪,她会更加生气。
还是那句老话,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在梵尼拉睿眼里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
主母叹了口气,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借口重建工作迫在眉睫,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餐。
塞西莉亚看得一愣一愣的,见状也打算加快进食速度,却被梵尼拉睿拦了下来。
“别着急,你可以慢慢吃,过会儿我会安排人来收拾餐具的,或者你要是想要出去走走也可以自己把餐具送到厨房。”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又看向了温迪,“您会陪着她的对吧?”
“当然!”温迪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下来。
于是塞西莉亚莫名其妙地被迫选择了第二个选项,虽说她一开始确实打算出去走走来着,但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梵尼拉睿走了之后她终于敢和温迪交流了。
她找了张纸:【你也想要尝尝看嘛?主母找的厨师手艺很好,味道很不错,但是这碗我已经吃过了……】
她还没写完,温迪就猛摇头:“没有哦,我只是在想要是我能够喂你吃饭就好啦。”
塞西莉亚:啊?
她有些懵,完全不明白温迪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温迪笑眯眯地解释:“你看嘛,你都受伤了怎么能做自己吃饭这么受累的事呢,还是让我来喂你吧!”
塞西莉亚:……
她选择直接把碗里剩下的全灌了,结果就是温迪不高兴了,鼓着一张脸小声抱怨:“真是绝情呀——”
塞西莉亚权当自己没听见,用完餐之后就准备去外面转转。
虽说刚刚还在因为她的行为生气,温迪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等等我嘛,我可是答应了梵尼拉睿要陪着你的,你总不能让我穿着这身衣服就出去吧?”
确实,那画面太美,塞西莉亚实在是不敢想象。
温迪从她衣柜里翻出了几件偏中性的衣服,麻溜换上,跟着她去厨房还餐具。
劳伦斯家的宅邸很大,不过从内部来看却有些空了,塞西莉亚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古恩希尔德和莱艮芬德的家族把大部分资金都用在了战前准备上,事后重建工作的重担就落在了劳伦斯家身上,梵尼拉睿毕竟没有真正参战,哪怕塞西莉亚已经被冠上了劳伦斯家的名义,想要坐实现在的位置也不容易。
但偏偏劳伦斯家把大部分的钱都用在了应付迭卡拉庇安的征税上。
她有些唏嘘,尤其是在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在已经拥有了如此多的财富,还一直搜刮平民资产的事更是觉得悲哀。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
她想的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接近的人,直到身边的温迪朝后面招了招手,她才发现古恩希尔德和莱艮芬德居然来了。
见她皱着眉头,古恩希尔德问道:“在苦恼什么,表情这么不好看?”
自己一个人想不明白,塞西莉亚就想着不如把这件事换种说法同他们一起商量商量,奈何她现在说不了话,光靠比划肯定是没法表达清楚的,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出门就带上那个小本子了——
正想着呢,那本熟悉的本子就被送到了眼前。
温迪十分得意地冲她笑:“我就说得我陪着你吧,唉,真应该叫梵尼拉睿给我开个工资,毕竟像我这么体贴的人实在是不好找了!”
虽然他这话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确实解决了塞西莉亚现在的困境,于是她朝他笑了笑,权当是做感谢,却没想到后者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塞西莉亚低头在纸上把事情理了理,然后挨个递给他们看。
她没写的太清楚,只简单写出了自己的问题,例如为什么一个本该守护平民的家族会成为剥削者,为什么被欺压的少女拒绝了她的帮助。
看完之后,古恩希尔德笑了笑:“要不是知道你来得晚并不清楚之前的事,我差点要觉得你是在内涵我们了。”
塞西莉亚歪着脑袋,不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说你不清楚嘛。”古恩希尔德解释道,“你不觉得你说的很像迭卡拉庇安大人吗?祂曾经是庇护我们的神明,但后来却成为了笼罩我们的阴影。而你说的少女——就好像很久以前少年试图劝说人们为了自己反抗,却被嘲笑他是个疯子一样。”
人们惧怕魔神的力量,宁可忍受现在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也不愿意真的送死,少女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确实不愿意再被劳伦斯家族欺压了,可是一想到反抗需要付出的代价,她还是放弃了。
【但是就这样放任他们这样吗?】塞西莉亚不理解。
“害怕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莱艮芬德插嘴道,“所以我们要去引导他们,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做的并非真的是疯言疯语。如果你希望别人相信你的话,至少你要成为表率,而不是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古恩希尔德赞成地点头:“再之后他们会自己做出选择的,无论是跟我们一起还是选择在后方等待,这都是他们的自由。”
强硬地将自己的看法按在别人,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塞西莉亚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行为更像是在把反抗的引火线寄托在少女身上,只有她点头,自己才有一个借口去反抗父亲的暴政。
但这是不应该的,她反抗,只是因为她自己想要自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