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微也道无碍。
沈听宜和闻褚都放下心来,但不约而同地选择将此事瞒了下来。
闻褚眉眼柔和,望着她道:“等三个月后,再将消息放出去如何?”
沈听宜自无不应,犹豫了一会,问:“也要瞒着太后吗?”
闻褚沉吟道:“母后身边有照顾孕妇颇有经验的嬷嬷,朕明日将此事告知母后吧?”
沈听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弯了眼眸,“好,那陛下去说。”
有孕在身,便不宜太过操劳了,沈听宜索性将宫务都交给了唐文茵。
唐文茵以为是外面的事扰了她,倒也没多问,便接过了手。颖贵嫔在家中同母亲学习过处理中馈之事,唐文茵忙不过来时,便将一些琐碎之事交到了她手上。
当然,唐文茵也派人去御前告知了此事,闻褚见她眼底青黑一片,不曾拒绝。因而,颖贵嫔便得了这份跟随唐文茵处理宫务都好处。
没了宫务处理,沈听宜一下子清闲了起来。有孕之初,她身子并无异样,吃好睡好,心情愉悦,脸色也变得十分红润,唐文茵每每见了,都羡慕不已,口中抱怨道:“你身为贵妃娘娘,怎么好这般清闲?便忍心看着我一人日夜操劳吗?”
沈听宜瞥了她一眼,慢悠悠道:“那你也歇一歇?”
“我若像你这样歇下来,宫中之事要交给谁?”唐文茵苦着脸,“颖贵嫔虽有些能力,但位分不足,我如何放心将事情都交给她处理?”
“你歇两日,出不了什么岔子的,再这样忙下去,你怕是要熬坏了身子。”沈听宜思索片刻,给她出了个主意,“让掌事们先查一查,若有什么缺漏再找你也不迟。何须事事过问?”
唐文茵听罢,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忽然问:“昭妹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见沈听宜实在不像是忧心的样子,忍不住道:“你——”
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你是不是有孕了?”
沈听宜本也不打算能瞒过她三个月,若是如此,便不会一直让她来昭阳宫了,当下便爽快地承认了:“嗯。”
唐文茵惊疑不定地扫过她的小腹,轻问:“几个月了?”
沈听宜比了两个手指,笑道:“唐姐姐慧眼。”
唐文茵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也有了笑意:“如此便好,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外头的事烦忧呢。”
她盯了半晌,又匆匆告别,回到承乾宫开始准备贺礼。
看着她在屋子里翻来看去,长清一头雾水地问:“娘娘,您在找什么?奴婢给您找吧。”
唐文茵摆摆手,“本宫随意看看,长清,你先出去吧。”
长清不明所以,但听话地退了出去,出去时还不忘将门给关上。
过了一柱香时辰,门才被打开,长清看着唐文茵怀里的东西,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这些,不都是娘娘珍藏的贺礼吗?
承乐四年十二月三十日是唐文茵的生辰,也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大办生辰宴。帝王和太后那儿都送来了许多珍宝,这些东西都被唐文茵收进了库房。大抵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生辰礼,唐文茵连个摆件都没舍得拿出来用。长清知道她的性子,因而每隔几个都会进库房给那些贺礼进行擦拭。
这会儿见她拿出来,不免奇怪:“娘娘,您是要送人吗?”
唐文茵莞尔:“嗯,送人。”
长清继续问:“娘娘打算送给何人?”
“送去昭阳宫。”唐文茵道。
长清“啊”了一声,有些纠结:“可贵妃娘娘也不缺这些东西吧?娘娘怎么无缘无故给贵妃娘娘送礼呢?”
她说得是实话,毕竟昭贵妃得圣宠,昭阳宫里的好东西可比承乾宫多得多,而自家娘娘和昭贵妃走得近,互相却从未送过贵重的贺礼。
唐文茵笑道:“先拿出来清点一下,日后再送。”
沈听宜生下的孩子,不论皇子还是公主,可都是要喊她“温母妃”的,况且她们与旁人的情分不一样,沈听宜的孩子,也该同她更亲近的。
【正文完结】
年后又下了一场很大的大雪,薛琅月就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各宫嫔妃闻讯都前去探望,但都被拒之门外,连沈听宜和唐文茵也是如此。
唐文茵蹙起眉头道:“听说昨日晚间琼枝去了。”
沈听宜心中一动。
琼枝和琼玉都是薛琅月的陪嫁,深得她的信任,可惜二人一时受人蛊惑、酿成了大错,二皇子殁了之后,琼枝就被送去了宫正司茍活,可没多久,薛琅月将她接回了衍庆宫,还找了医女为她医治,甚至放在身边重新重用——沈听宜原以为薛琅月是准备不计前嫌,可现在想来,不过是薛琅月在自我折磨。琼枝和琼玉,二人都伤她太深。
“太医说她是郁结于心,忧思过度,服用再多的药都没用,还得她心里放下这件事。”唐文茵说着,也替她感到难过。可薛琅月怎么能放得下呢?
最信任的人伤害了她自己和她的孩子,而她的丈夫,亲口赐死了她的孩子,这两件事,任谁也放不下。就好似有一日长清背叛了她,伤害了她,这种痛,远比她知道楚氏给她下毒想她给唐琼羽让位那一刻还要痛。
她不敢深想,薛琅月这段时日是如何过下去的,也恍然明白了薛琅月为何日日去净心堂拜佛抄经、为何对闻褚能避则避。
沈听宜垂眸,心病需自医,可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同唐文茵分开后,沈听宜便坐着轿辇往乾坤殿而去。
御前的人远远看到贵妃仪仗,就开始进殿通传,等沈听宜被知月扶下来,今微便出来迎她了:“贵妃娘娘,陛下方才还在念着您呢,没成想您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