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们从这儿扔垃圾,环卫工从底下统一拉走,洋气哇?”
突然开骂。
“锤子!厂长他妈签了字又反悔,不然老子早发了!”
马提子很八卦,“签了字还能反悔呀?”
“老太婆坐个轮椅,两手扒到天台围栏,又哭又嚎,哪个敢拆她翻下去!翡翠镯子,金耳环,就往楼底脚扔,砸的稀巴烂,把拆迁办都吓到了,停了两个小时,请政府里头人来劝。”
“她为啥子咧?屋头谁签的字嘛,她不晓得嗦?”
“鬼晓得!要拆,要拆,宣传了几个月,她又不是个瘫痪不出门,每天去江边唱歌,路上到处都是宣传员儿,而且她是厂长的妈呀!她能不晓得?仙人板板耍无赖!哈儿哦,尿都屙不出来!”
範立青等他骂够了再开口。
“大叔,这个房子我们收了,万一砸在手里,也是成本。”
“对滴。”男人点头。
“团结一致才好开价,不然就算您卖给我了,楼上楼下……”
“这我可打不了包票!都倒过手,早不是厂里人了。”
範立青立刻说。
“那您还认识谁家?给我们引荐引荐吧?”
马提子捧着大碗兰州拉面,哧溜两下扒拉进肚子里。
一擡头,範立青举着筷子还在怔怔发呆,拉面明明是她要吃的,说喝点热汤暖胃,端上来了,却没见她动两口。
“二十到四十岁的女性,有人在家的就五个,各个有高跟鞋也有坡跟鞋,查了跟没查一样,不过範姐,今天要没你,我肯定问不出来拆迁的事儿。”
“但按三零一的说法,只有他家和六零一是原装业主。”
马提子不解。
“原不原装没关系啊,反正有房就赔钱。”
“没这麽简单,这种事情涉及利益,一般邻居几句就闹翻了,你看三零一,张嘴就问二零二开价多少,他怕二零二开的低,影响他报价。”
马提子面吃完了,扁扁嘴,伸手剥大蒜头过口。
“这两家肯定平常就有摩擦,但一个厂的关系一定好麽?”
“你不懂。”
範立青坚持己见。
“厂区长大的孩子,楼上楼下都是亲戚长辈,很可能合不来,对面不来往,但还是自己人。”
“範姐,你这个思路就还是谋财害命呗?”
马提子提着筷子在残汤里搅了搅,清汤寡水,没捞出什麽可吃的。
“反正我是不懂旧厂街拆迁跟金荣能有啥关系,他在这儿又没房子,可能你们经侦都是这个思路,杀人就是为钱,但我们刑侦,杀人主要因为人际纠纷,夫妻矛盾啦,同事客户啦,有些人说话太难听就被人一刀捅死了。”
範立青瞪着满满一大碗糊掉的拉面好几秒钟,擡起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