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拜你所赐,何必假装无辜!”
都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晏夫干脆席地坐了下来。这块地域多多少少还残留着少量的灵力,他何不趁此多吸收一些。
运转起功法,散落在空气中稀薄的灵力像是突然找到了归处,以盘坐在地上的男人为中心,急速向他涌去。
幽暗的树荫下面突然冒出星星点点的绿光,宿尧享受的伸展着双臂,就像本体沐浴在春天的艳阳下面,极其的舒爽。
他修炼全靠本能,并没有系统的功法,这是第一次见到人类修士打坐修行,忍不住靠近他直盯着瞧。
弱肉强食,实力为尊。事已至此,晏夫只能选择暂时蛰伏,再伺机而动。
并没有理会他的靠近。如若这只妖要取他性命,怕是早就动手了,何必拖到现在!
既然对他有所求,那就还有希望。
桂花树12
散落在空气中的这些零星灵气救了他,随着丝丝缕缕的灵气进入丹田,饥饿感开始慢慢减弱,晏夫终于睁开了眼。
身前没有那只妖,只有头顶的榆树枝丫在风中摇曳,就像那个少年得意洋洋在笑,笑他的愚蠢和大意。
不知不觉太阳落了山,因为榆树庞大树冠的遮盖,这个地方能见度很低。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百岁呀~死了树呀~~”
“我的树呀~二十八棵~手起刀落~只剩头呀~~”
月儿弯弯,暖风徐徐,似乎有凄凄惨惨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庙街人流如织,这后巷却安静到诡异,所以这突然出现的歌声听上去就非常渗人。
缓缓站起身,晏夫转头看向巷口,试探的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那只妖似乎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俘虏吗?呵,若有机会,他定当百倍奉还!
桂花酒拎着一个竹编灯笼,脚步虚浮地唱着歌。周围漆黑的坏境似乎并不影响他看路,就这么一路唱着,很快就走到了巷尾。
他醉眼惺忪的看着晏夫,好像在确认什么,灯笼里的烛光明明灭灭,不过须臾,他笑了:“庙街居士,实力强大,桂花酒这厢有礼了。”说罢弯下腰去,纤细的腰肢仿若杨柳扶风,简直比女子还要婀娜。
可晏夫并不认识他,猜想这妖肯定认错了人。
“你认错了。”
“嗯?”
人类酿造的美酒好喝后劲却大,他脑袋晕晕乎乎,似乎是没有听懂。
黑暗中只有他手里的灯笼是唯一的光源,但那盏灯或明或暗,像是只是用于装饰,根本没有照明的功能。
晏夫不欲和他多说,料想他找得应该是宿尧。作为俘虏,他应该不需要帮主人待客。一千多岁的桂花树,看来他这’主人‘交游广阔。
宿尧正在修炼,那歌声他早就听到了,但他实在不想见他,所以一直默不作声。
“居士何至于如此?凡人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桂树一门惨遭屠戮,您就不心寒吗?”或许是晏夫冷漠地态度让他误会了,手里那灯笼闪烁的越发厉害,甚至后巷的风都突然间猛烈起来,吹得晏夫眯起了眼。
宿尧睁开眼,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心念一转,终于露出了身形。
就像黑暗中终于有了光,他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少年锐利青涩的眉眼隐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太清楚。
晏夫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到了角落里,不想参与的心思昭然若揭。
宿尧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过头面对这只找上门来的妖,他的态度却非常谨慎。
桂树一门唯一修成人形的大妖怪,虽然战斗力在妖界排不上号,但他的裤下之臣随便请出一个都是妖界大佬,他一个小小的野路子树妖,得罪不起!
“桂前辈言重了,小小的榆树妖,实在担不起。”
桂花酒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妖,他抬起手,轻轻一挥,后巷两边突然都亮起了红灯笼。艳丽的红光洒入这片黑暗,周围的气氛陡然添了两分暧昧。
馥郁的桂花香气在空气中铺散开来,让人一闻就忍不住深呼吸,可一旦多吸了两口,却又像喝醉了似得,整个人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不等宿尧提醒,晏夫就屏住了呼吸,只是这味道极其霸道,前后不过几秒钟,他整个头都开始晕眩。
“前辈,还请手下留情!此人与我交好,并无恶意。”宿尧急了,他对俘虏身上的修行功法眼馋着呢,万一把人弄傻了,他还怎么套话啊!
桂花酒闻言轻笑出声,“难不成这人类是你相好?不然居士何至于如此慌张?”
“您说笑了,并无此事。”
行吧,桂家这位前辈果然同槐树长老说得分毫不差,时常会陷入自我想象,并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寻求自我感动和自我救赎,说得简单点儿,这是个感情过于丰沛的妖怪。
见这庙街居士小小年纪却一本正经,桂花酒顿觉没意思,倒是没再逗他。想起来这儿的目的,他马上眼眶就湿了,直至哽咽:“听长老传信,我家那可怜的二十八个小宝可是找到了?”
小宝?宿尧恶寒。
偏头不看对面那只妖泪盈盈的眼睛,他用尽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逃跑。伤心的女妖他觉得辣眼睛,这伤心的男妖简直让他想自戳双目!
这样一想,他突然觉得自家那俘虏顺眼到不行,就算先前他怒到了极致,漂亮的绿眼睛都气到发黑,也不至于像这位一样让他不敢看。
看他偏着头一直没说话,桂花酒泪盈于睫,哭得更凶了。并在心里想象了无数种惨绝妖寰的酷刑,看人家居士为难的样子,小宝们不知道被那些可恶的人类锯成了多少段!他们桂树一门真得太惨了!现如今,只留下他一人,从此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