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距离十步远的地方停了,呆呆地望向火光里的楼烬。
滕阴叫了他一声,江灼竟然没听见。
江灼的眼中,烈火似血,魔气如墨。
最中心的那个男人赤丨裸着上身,带着地府的悚然阴森,又带着九天之上的神圣威严,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尊罗刹夜叉一般。
这一幕带着一种致命熟悉感,向江灼扑面而来。
他像是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滕阴出声叫了他三次,他才木讷地张开嘴,喃喃:“师父……”
这一声小得像蚊鸣一样,几乎立马就被木柴烧爆的声音所吞噬。
但楼烬却听到了。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双眼充斥着血一般的暗红,两个瞳孔都淹没其中。
“赴烟……?”
楼烬的声音没有变,依旧低沉好听,但这次却没有了那一贯的戏谑,反倒是多了一些难以接近的陌生感。
就像是一壶千百年的老酒,开了坛,明明是酒香扑鼻,却又往里扔了世间至苦的药材,原本不想喝酒的被那酒香勾引而来,想喝的又顾虑着其中的苦涩,怎么都不敢提杯。
江灼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喉头上下一滚。
他……叫他赴烟?
在此之前,楼烬何曾以这个名字称呼过他?
就连语气,都——
“东家,这人要堕魔了,”滕阴擦了一把额角的汗,四下一望,满面忧虑,“看这架势,只怕天劫来势汹涌,这里不一定受得住,到时候半个魔界都要被他毁了,怎么办?”
江灼的理智终于被拉了回来。
不,他不是如炼。
如炼早就死了。
“你……你先灭火。”江灼低着头,也不看滕阴,“我去想办法。”
滕阴好像知道江灼要做什么了,迟疑了一瞬,道:“东家,您可想好了,一旦出了什么岔子——”
“楼烬不能死,”江灼打断他,“他是被迫入魔的,他身体内的魔气还没有尽为他所用,此时降下天劫,他一点应对的手段都没有,到时候就只有灰飞烟灭一个下场。”
“可那是您辛辛苦苦这么久才……”滕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江灼眼神中那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先带他走,”江灼移开视线,“你去找找魔界其他人,还能活的就救一下,救不了的……”
就算了。
滕阴点头应下,转身告离。
一旁,容嘉犹犹豫豫地走上来,问:“那我要做什么?”
江灼目送滕阴离开,收回目光,抿了抿唇,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师父即将堕魔,以后他就不是你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