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钦陵赞卓教出来的队伍便像是一把触之必死的利刃,直接捅进了阿弩越城之中,更是在擒获了小勃律国王之后,于天色大明的时候抵达了吉尔吉特河畔。
……
韦将军也同样身在河畔,便正与钦陵赞卓遥遥相对。
滔滔河流发出的一阵阵河谷轰鸣,让这两方没有任何一点可能,能将声音传到对面。
只要对方没有背生双翅,也没有这个机会抵达对面。
相比于局势未明的坦驹岭,确实是驻守这条河谷屏障,对于吐蕃兵马来说容易得多。
韦将军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他不会忘记,当日的关隘之上,噶尔家族的领头人也被枭首悬挂于其上,到底是何等惨烈的一幕。
以至于哪怕他身在此地,根本不可能看到钦陵赞卓的神情,也好像依然能感觉到,那是一双满是复仇烈焰的眼睛,正在以一种势在必得的目光看向这头。
好在,他此刻已无越界的机会了,只能望洋兴叹而已。
一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了闲情逸致抬头看去,正见数只飞鹰自远处的山峦中掠空而起,像是因为被军队的交战破坏了老巢,只能朝着吐蕃腹地飞去。
他收回了目光,朝着身旁的士卒吩咐道:“沿河驻扎人手,一旦局势有变,即刻来报。”
他还得再去做一件事,那就是确保河流这一头的舆论依然为他们所把持。
不过,这些人身处在安全的环境之中,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
……
但他并不知道,也就是他后方的大勃律王城之中,一双抹了香油的手接过了一封“天降”书信,而后,在寂静的佛堂之中,忽然传出了一阵笑声。
若从他的衣着来看,这位佛教徒本该有一双更能体现他养尊处优待遇的手,但事实是,这双手上有着不少的老茧,也要更为孔武有力一些。
那封信很快被他扫视了一遍,而后变成了蜡烛之上的零星纸灰。
突然之间上窜的烛光,正将烛火边的那张脸给照了个分明。
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得到的礼遇远多于磨难的僧人来说,还不至于在脸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影响。
甚至可以说,他和当年尚是安定公主的武清月进攻高丽时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他此时并不在长安,而是在大勃律境内。
早年间武清月将文成迎回国中后,就因吐蕃和大小勃律信奉佛教的缘故,将他派遣先行前往印度,而后从印度进入了藏原之上。
他也果然凭借着精通多门语言深谙佛理,混出了个高僧的名头。
按照武清月当时和文成所说的计划,如他这样的人,正是要充当文成离去之后深入藏原的耳目,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发挥出更为重要的作用。
比如……就比如现在。
眼见最后一抹残灰之上再分辨不出一点可疑的字迹,信诚和尚当即起身,活动了两下手脚。
别看他当年干的是开城献降的事情,很是识时务地让出了冬比忽城,投降于武清月,但别忘了,他最开始的身份,可并不仅仅是个和尚啊。
他是个将领!
就算他已有数年的时间没有正式统兵,但他和钦陵赞卓一样——
也是个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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