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尔在旁边絮絮叨叨,关键徐祯一点也听不懂,只能把换木条的速度加快。
而姜青禾跟着都兰去剪羊毛和梳羊绒,她养的都是绵羊,绵羊一般五月末到六月初剪春毛,而山羊要在五月初抓绒。
绵羊的春毛并不算好,光泽度较差,一般牧民会用来搓绳子,或做春毛毡。
都兰一个人很难捆住羊,琪琪格太瘦弱了,所以她很多次都错过了剪春毛的时候。
这回有姜青禾帮忙把羊捆起来,都兰用剪子的时候笑得双颊鼓鼓,她说:“春毛还不够好,下次你秋天来帮我剪秋毛,给你一两的秋毛。”
秋毛的毛质好,长而且柔软,做出来的秋毛毡一点不扎,很舒服,所以纳羊毛税都得用秋毛。
姜青禾帮她按着羊,不让羊挣扎,她很爽快地点头,“成啊。”
其实剪羊毛应该贴着皮肉剪,剪出来的羊毛长,才能纳成毛线,可都兰很担心会剪到羊的皮肉,所以动剪子很犹豫,每一剪子都剪的很小心。
等她十头羊都剪完,姜青禾出了一身的汗,才拎起那团轻飘飘的半两羊毛,具体是多少也就估摸个大概。
都兰暂时不做新桶,她也没有盐可以换,就用半两羊毛加一罐子酥油抵了。
“走走走,”还没等徐祯东西收拾好,巴图尔就要拉着人走,姜青禾想说急啥啊。
巴图尔的蒙古包离都兰家的不远,就绕过几座蒙古包。不过这段路几人走了好久,没别的,经过一个蒙古包就有牧民出来寒暄,一听到是木匠,又拿出自家要修的东西。
耽搁来耽搁去,到巴图尔的蒙古包都快晌午了,他家的包架特别大,里面柜子、锅、桌子都比都兰家要大上一倍。
到的时候只有他的妻子萨仁在纺羊毛,她是个很温柔的蒙古女性,拿出一桶乳白色带酸味的奶制品,要招待他们。
“这是塔日嘎,”萨仁挖了满满冒尖一勺,微黄凝固的乳液堆叠成小山包。
姜青禾跟徐祯说:“那是酸奶,他们叫塔日嘎。”
牧民觉得在夏天吃酸奶有助于消暑。
巴图尔还拿出挂在毡布上的皮口袋,取出一把硬邦邦褐红色,上面纹路清晰的肉干,他管这叫宝日查,就是风干肉。
跟腊肉宝日兹的发音近似,都是冬天做,能保存到来年的食品。
巴图尔很好客,还要拿出一罐马奶酒,要跟徐祯喝,徐祯立马头摇手甩,抓起一条肉干说:“我吃这个就行。”
然后往嘴里塞,用力咬,嘶,没咬动。
吃风干肉没点牙口可真不行,咬下来还费腮帮子,他嘴里咬的一鼓一鼓,很浓盐渍过的味道在嘴里绽开。
他后头顺着纹理去撕咬下一条,很有韧劲连带着肉的纤维,嚼在嘴里刚开始不见得味道有多好,属于紧实耐嚼越嚼越香,到后面满嘴牛肉香。
但是嚼多了不仅腮帮子痛,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姜青禾比较喜欢吃肉酥,风干后掉下来的渣渣,不用大嚼特嚼,又酥又香。
巴图尔自己喝起了马奶酒,叫他们尝尝自家做的塔日嘎。
跟后世那种浓稠的酸奶不一样,草场的酸奶分两种,生酸奶和熟酸奶。
生酸奶就自然发酵,大多数牧民把挤好的奶一盖,等奶发酵凝固柔软,跟豆花差不多就能吃了。
萨仁给两人端上来的是熟酸奶,熟酸奶要往新奶里放引子搅拌发酵,不过得等好几天才能变酸。
很多牧民都不等熟酸奶桶里的酸奶喝完,又往里加新奶,只要每天搅拌及时就不会变质。
熟酸奶的酸味很重,姜青禾有点不敢去舀,萨仁在一边瞧着她,她只能用银匙舀了口,很浓郁又很奇怪的酸,但很顺滑。
她吃不惯这口,觉得发酵过头了,很久酸味还在舌尖蔓延,真酸呐,她克制住自己五官不扭动。
然后跟巴图尔和萨仁分享了她带来的干粮:荞面巴子,用荞面做的馍馍。
巴图尔说:“配马奶酒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