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看起来快要吐血了。
柳宗元作为在场唯一的厚道人,递给他一杯热茶:“没事的,知退,等大家都忘记这件事,你的生活就会一切恢复正常的。”
白行简充满殷切地问:“要等多久,大家才能都忘记这件事?”
柳宗元面露难色。
他脸上的那种表情,可以称之为,“我知道答案很吓人,但我不忍心欺骗你”。
“可能,要等到你死吧”,柳宗元最终这么说。
白行简:“……”
你鲨了我吧!
……
李渊将那本《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塞进衣服中,准备带走。
这么好的作品,必须细细欣赏品鉴。
白行简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时忘记了悲恸。
不管怎么说,他的作品被高祖陛下收藏了,也算是一种肯定吧。
君不见那李白谪仙下凡,作品不也没被高祖陛下看上带走?
看来,他拳打太白,脚踢子美,指日可待!
旁边的白元刘柳四人:呵。
咱就是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李渊忽然发现,外头传来了一阵异常喧嚣的动静。
他身形一晃,立刻将藏书楼被打昏守卫的衣服扒下,自己套上,出去打听情况。
拦住了一位军民,露出了客套殷勤的笑容:“兄台,这是往何处去?”
众人:“……”
如此能屈能伸,不愧是开国之君哈。
那人领着李渊往外走,一边告诉他:“方才,太傅大人传下命令,要烧毁陆地所有行宫和据点。”
崖山的陆地行宫前,早就熙熙攘攘,乱成了一团。
军民们都聚集在此地,等着太傅张世杰发话。
张世杰身影颀长,佩剑凝立在高岗上。
他年纪并不算老,却已经两鬓微霜,消瘦的脊梁扛着整个大宋江山的重量。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的人群,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惑、动荡、无所适从。
这是大宋最后的二十万子民。
这些人当中,有战士,但更多的是家眷,伙夫,普通百姓。
他们已经四处流浪,在海上漂泊太久了。
从北到南,从夜尽到天明,不断被元兵追逐打击,失去了最后的栖身之所。
故土已远,远在梦中,远到永远都无法抵达。
张世杰目光低垂,看见有一只新来的燕子,飞过了崖山的海水凉波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