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面对枪械的熟悉度远超我们所有人的想像,甚至拆卸手枪的时候仅仅用单手就可以完成。
整个赏心悦目的过程大概持续了十五分钟。
阿松和沐风重新组装好了枪械,看表情还算满意。
陆学军在一边坐着,看似漫不经心的喝茶抽烟,实则眼神始终注意着阿松和沐风手上的动作。
见二人完活儿,陆学军呵呵一笑:“怎么样?我姓陆的做生意,向来诚信。”
阿松和沐风对视一眼,随后道:“陆老大,货我们收了,你要多少?”
陆学军伸出五指:“不讨价。”
阿松掏出一张卡放到桌子上:“里头有三十万。”说着话,他又从随身的腰包里取出一个袋子,丢到陆学军面前。
陆学军伸手打开袋子,里头赫然是七条小黄鱼,条条足斤足两,当年金价没有现在这么高,但这些加起来绝对只多不少。
陆学军拿起一根小黄鱼用虎牙一咬,随后活动了一下下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军哥,我们还得找个··”
阿松话未说完,陆学军就打断道:“向导是吧,这寨子里人人都是猎户出身,连十三岁的娃娃都敢一个人进山,不过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恐怕只有老套筒的儿子敢去,我带你们走。”
我们收拾好了东西,跟着陆学军出门。
一路上寨子里的人无不对陆学军表露出恭敬的神色。
这倒也难怪,过去来讲彝族一直处于自治的部落社会,由土司或者头人实行绝对统治,因为时代的发展,56年民改之前,许多土司就已经名存实亡。
到了今天,恐怕举国上下,也只有格桑寨还保留着土司这一职位,当然还是不被法律认可的。
但在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许也只有土司才能约束这些人了。
陆学军一路上很是高兴,享受着民众的敬畏,期间他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他今年三十八岁,十二年前还只是一个贩货郎,从山里收来药材兽皮还有彝族的手工制品,带到外面去卖,再用买卖的收入,低价换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到寨子里来。
那是一个春天,陆学军从别的村落里出来,准备来格桑寨,为了在日落前抵达,不至于在山里迷路,他选择了一条只有老猎人为了抵达祖辈猎场祭山时才敢走的险峻山路。
陆学军常年混迹各大彝寨,也曾有熟识的猎人,听说过这条古老的羊道,可却是第一次自己走。
那日他翻过了两座山,从密林里劈开了一条路,径直到了山窝里,在一汪清泉边歇脚。
忽而听到几声厚重短促的吼声,震得山鸟惊飞。
陆学军常在山里走动,知道黑竹沟里有的是猛兽毒虫,故而身上时常也背着一杆土枪,只是运气好,几年了都没放过响。
这一声吼,吓得陆学军一屁股跌坐在地,连忙伸手去够土枪。
陆学军辨别了声音是从身后密林中传来,除了吼声,还有树叶的沙沙声和树枝的折断声。
常在山中走动的人,能辨别出猛兽的吼声。
陆学军也识得那应该是黑竹沟里常见的艾叶花皮金钱豹,不由得心惊肉跳。
现在网络发达了,人民生活好了,许多人只是在动物园里见过一些慵懒的猛兽。
殊不知那和野外的虎豹根本就是两类不同的种群。
所以后来我听见身边的年轻人动不动说给自己一把枪就能杀虎猎熊的时候,我总会一笑了之,从不参与讨论。
且不说现在普通人有几个能端的稳枪,真若在野林子里迎头撞上了狼虫虎豹,熊罴豺豹之类的,没有被当场吓尿,都算得上是条汉子了。
陆学军深知此道,连忙端起土枪,对准了传出声音的林子,耳听得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学军的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厉害。
突然,呜的一声怪吼,两旁树林分开,从中跑出了一个彝族汉子,大概四十往上年纪,手里握着一把三尺长的柳叶尖刀,浑身是血。
而在彝族汉子身后便跟着一头比寻常花豹大出一倍的艾叶花皮豹。
那豹子头大如虎,右眼一个血窟窿,咕咕冒血,皮毛锃亮,点点斑斑黑炭似的花纹遍布全身,但见那豹子钢鞭般的尾巴一竖,四肢奋力一跃,跳起近三米高,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彝族汉子就扑了下去。
那汉子情急之下,一脚绊倒,栽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陆学军吓得整个人往后一缩,手指头那么一勾,这把“护国讨袁”年间就在服役的老枪,居然砰的一声打响了。
也是陆学军和那彝族汉子命不该绝,这惊天动地的一枪,轰出了无数钢珠铁沙伴随着一团硝烟结结实实,不偏不倚轰在了那艾叶花皮豹的面门上。
其实这一枪的威力并不足以结果了这豹子的性命,钢珠铁砂也只是嵌在了怪豹的头骨上,但这一下也打的花豹身子一歪,筋骨无力,直挺挺一头栽下。
那彝族汉子也是当真悍勇,当即把柳叶尖刀往上一挺,只听噗嗤一声,刀尖便从那豹子后脑穿出。
陆学军吓得魂不附体,脑子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上去对着那豹子又要开枪,也幸亏那支老枪终于是油尽灯枯,连声响屁都放不出来。
不然当时豹子身下的那个彝族汉子恐怕也一并魂归阴曹去了。
陆学军连扣三五下也没有动静,那彝族汉子见状长出一口大气,见土枪哑火,陆学军倒拽了枪管,用枪托在那豹子头上连砸了几十下,砸的一片血肉模糊,连枪身都砸断了才罢休。
陆学军只觉筋骨酸软,脑子一个劲发闷,双腿哆嗦了两下,整个人才往地上趴去。
彝族汉子费尽力气才从花豹身下爬出。
陆学军定睛一瞧,原来是当时尚未继承土司的阿雷兹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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