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英边说边放下装饼的木盘,对雅娜丽比划着让她坐在桌边准备吃饭。
她自己挨着雅娜丽刚要坐下,却又一惊一乍奇怪道:“诶?小豹子呢?这倒霉孩子又上哪儿疯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陆松一直盯着她的脸察颜观色,见状低声下气道:“再等一会吧,等小豹子上了桌再吃。”
老爸都成了老妈的贴心狗奴才了,老妈一撅腚,老爸就知道她要屙什么屎。
陆虎心里腹诽着,又想这老二刚才拿到老妈给的钱,定是到外面花天酒地去了,这要等起来哪还有个头……
我是把老二的事不告诉家里呢,还是不告诉家里呢。
陆利指着桌中间大盘中的一条白鱼,吸溜一囗差点淌下的哈喇子:“这是下巴壳子我崔叔家送来的大白鱼吗,真香,真残银(馋人,她还有点大舌头)。”
孙桂英一脸嘲讽的笑:“你这孩子耳朵冒烟了还是咋滴,你崔叔住那地方叫夏家河子,不是下巴壳子。”
“噢,不是下巴壳子,是下巴壳子。”陆利的注意力都在一桌饭菜上,没心思弄清楚下巴壳子还是夏家河子。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把美味佳肴填进肚子。
雅娜丽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也不想听,拿起勺子给陆松盛了一碗鱼肉汤,要喂给陆松吃。
陆松右臂藏在衣襟里,左手摆了摆,意思是不让雅娜丽喂,眼睛却看向孙桂英,一副你不发号施令,我饿死都不敢动
的怂样子。
孙桂英皮笑肉不笑:“喂你就吃呗,她让你变成了一把手,还不应该伺候你吃饭呐!”
这是欺负雅娜丽听不懂中土语,面上挂着笑,言语却夹枪带棒的。
说完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外面张望,外面寒风朔朔,所望之处空无一人。
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折身回到桌边:“这个二混子,饭也不知道回家吃,咱不等他了,吃饭吧,再等饭菜就凉了。”
话音未落便转身去了厨房,不一刻端出来一个大陶碗,把桌上的好菜都扒了一些进去,又端回厨房,放到锅里温着。
一边吃着饭,陆虎一边思量着该不该把弟弟在外面的所做所为告诉父母。
正踌躇间,院门口突然传来嘈杂声。
陆虎担心房顶上的宝贝,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闻声飞快冲出屋门。
从大门外进来的,竟是虎口堡跟他到县城的那个驿卒。
这个大酒包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因此他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气喘吁吁,如同一头负重的老牛,随时都可能倒地。
见到陆虎如同见了亲爹娘:“陆将军,将军快来帮我,豹小爷喝高了,我好不容易把他弄回来,快来接我一把,哎呀妈呀,腰酸背疼,累死我了。”
话音未落,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陆虎大步走过去,左手提起陆豹,右手抱起这驿夫。
拎一条死狗一样拎着陆豹,抱一根木头似的抱着驿卒,轻轻松松回了屋。
这一折
腾,陆豹昏昏沉沉中有了一丝清醒,硬着舌头发威:“哪个…哪个狗,狗鸟,拜装昂,谁敢欺负……我猪哥,弄特么…么死你!”
孙桂英恨铁不成钢:“你瞅瞅,你瞅瞅呀,这是又跑到哪儿烧包去了。”
陆豹语气蛮横:“吵吵啥,吵吵啥,小点嗓门行不,烦银,小爷在喝了吐饭庄……”
声音渐渐低沉,又昏昏睡了过去,鼾声如雷。
驿夫见到桌上的菜,登时来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腿也不软了。
挣开陆虎往地下一站,自动自觉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兄弟,是不是饿了,吃点儿吧。”陆虎本想客气一下。
“背你弟弟还真折腾饿了,吃两口垫吧垫吧也不是不可以,那咱就不客气了。”
驿卒一点儿也不见外,抄起筷子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