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本公子笑一个。”
玉石廊阶上,云雾飘荡。
姜澜看向搂在怀中的楚婵,轻轻用折扇勾起她的下巴。
“姜……姜公子……”
楚婵明澈的眼眸里,此刻黯淡无光,心里更是一片灰败绝望。
闻言有些麻木的脸上,只是勉强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来。
她完全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柔婉约、待人平和的赵蝶衣师姐,最后竟然是那番冷漠态度。
看到陈凝时,她还会稍加争取犹豫一下,可当自己遭遇上时,她却如此视若无睹,淡漠至极。
就因为自己出身清贫,没有陈凝那样的家世背景?
楚婵心头凄然苦楚,但感觉更多的还是冰冷以及麻木。
往常她照顾有加的一众师妹,和她关系不错的那几人,在刚才也是紧缩着脑袋,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帮她。
她们有些时候的宗门任务,来不及完成,还是自己帮忙着一起做的。
甚至于其中一些师妹,还曾找她多次请教修行上的问题,她也是不厌其烦地指导解释,直到她们完全理解。
在瑶池宗的外门,她尽量不招惹仇恨,能结一份善缘是善缘。
有师妹或是师姐遇到麻烦,只要力所能及,就会去帮一下。
她努力勤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活着,像是那石缝间顽强生存着的一株小草。
可到头来依旧什么用也没有……
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没有人帮她,哪怕是帮她说一句话的人也没有。
所有人见她被陈凝推了出来,甚至是一副庆幸、乃至于幸灾乐祸的模样……
难道自己善良老实,就应该被欺负吗?
陈凝那张妩媚做作的脸蛋,此刻突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连那故作温柔、善解人意的赵师姐,也变得同样如此。
楚婵玉手突然攥紧。
脑海里,开始走马灯般的闪过自己和弟弟自幼的艰难经历。
诸世间的一切苦难和不幸,似乎都降临在了她头上。
父母外出为弟弟寻治疗脑袋的灵药,不幸遭遇仇家,身死道消,连尸骨都找不到。
年幼的她,要一边照顾弟弟,一边守住家业,以防虎视眈眈的所谓血脉亲族的侵占吞并。
为了存下灵石,给弟弟购买药材。
她错过了最好的打造根基的年纪,可惜在坊市里的时候,那笔灵石还是被人给抢走……
为了拜入池瑶宗,她按照规矩,将浑身灵石和宝物都交上去,最后换来的却是在宗门外长跪苦等三天三夜。
在受尽白眼和冷漠,以及要昏迷过去时,那位长老才姗姗来迟,并戏谑一句“这家伙竟然还当真了”。
她这一生,难逃厄运和苦难。
时至今日,依旧难逃遭相国府公子玷污清白的命运。
面对相国府的公子,连背景强大的赵师姐,也选择袖手旁观、淡漠以对。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她还有一个病恹恹、脑袋痴傻的弟弟需要照顾。
她还想在修道的路上,越走越远,她要走到最高,直到无人可以再欺辱她……
她不甘心啊。
这一刻,楚婵素白的玉手死死攥紧,心中好似有什么一直以来郁积堵塞的念头,一下子想通了,变得豁然开朗。
不长的玉石阶廊,被云雾所遮掩。
每一层台阶似都踩踏在波纹水面,有阵法的气息在弥漫。
“本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人,你怎么如此畏惧害怕?”
“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姜澜恍若不知楚婵心中所想,嘴角噙着轻浮的笑意,用折扇轻轻挑着其下巴,饶有兴趣问道。
“姜公子……自然不是什么坏人……”
“正如一众师姐们所说的那样,能被姜公子看中,乃是婵儿的荣幸。”
楚婵忽然扬起明媚的眼眸,目光和他交接,面庞上一副垂泪欲滴的模样,眼里很快氤氲起一团雾气,然后低声地啜泣起来,“我只是想到师妹她们的绝情和冷漠,心头无比难过痛苦。”
“那么多年的同门情谊,她们却这般待我,真是令人寒心……”
说着,她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停下脚步,将脑袋往姜澜的怀里埋去,然后嘤嘤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