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闹,大量的时间都在发呆。初次恋爱的心痛,再好的良药也解不了。我们只能小心翼翼的照顾她的情绪,呵护她的敏感。
龙语林时不时去学校给涂毓淮送骨头汤,我得空了也会做点吃的,托大哥或者五妹送过去。
姑妈身体恢复得不错,一场折腾心态倒是开阔了不少,不再约束我们和盛嘉念的交往。
盛嘉念得了信儿,给大哥打电话,说周末来看姑妈。
大哥促狭的撞我的肩膀:“不准备下?”
“有什么好准备的,人家又不是来看我。”我没出息的有点脸红。大哥一直不擅长感情方面的察言观色,一定是楚红给他说了什么。
“我是让你准备点鸡肉,狐狸喜欢吃鸡。”说得一本正经,却还在挤眉弄眼开我玩笑。
“什么狐狸,分明是只黄鼠狼。”说是这样,还是拎了小包包出去买菜。
回来的时候,院子里有些热闹,狭窄的巷子里,停了一辆小轿车。私家车在墨城不稀罕,但是我们这个巷子住的都是买不起车的人。
院子里,龙语林正在擦拭桌椅,老旧的木头桌椅,硬生生被擦得跟抛了光一般。
我想把买的菜往桌上放,她差点没给我推地上。
“怎么了?要供菩萨还是祭天地啊?怎么把桌椅擦这么干净。”
“嘘。”龙语林慌乱,拿着抹布就要堵我的嘴,“小声点,屋里有人。”
“谁啊?狐狸?”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
“不是,涂大哥的妈妈过来了。”
“她过来做什么?”我心里一惊,怎么会这么早就碰面了!如果可以,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到。
龙语林还没来得给我多说,涂毓淮的妈妈韩彩云就从屋里出来了,姑妈跟在后面不停的客气。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吃了饭再走吧。”
韩彩云抬手整理被摩丝喷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借此避开姑妈伸过去拉她的手:“安大姐不用客气,你们一直照顾毓淮,我早该过来看看了。不过,毓淮身上的伤还没好,我得去照顾他,就不多留了。”
“小兔受伤了?怎么回事?”
“哦?你不知道?”说着拿眼瞄了一圈我们几个人,五妹扛不住低了头,龙语林有些着急,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解释。
我拉住龙语林不让她说话,涂毓淮是受伤大半个月都不回家的人,怎么可能把事情告诉他妈。
见我们都不说话,韩彩云也有了些尴尬:“原来都不知道啊,毓淮肋骨骨裂,现在腰都直不起来。要不是我去学校看他,他室友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受伤了。他室友还告诉我,那天是龙老师把他叫出去的,回来就受伤了。”
“语卿?你说的是哪天?”姑妈有些回想起那天的不对劲。
“刚好两个礼拜前,也正好是星期天。”
“阿姨,既然你有事要忙,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可不能让姑妈知道五妹的事,我上前一步,挤在韩彩云和姑妈中间,引导她往外走。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教养,动手动脚的!”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软弱,条件反射就想认错。又猛然想起,她已经不是我需要讨好的婆婆。哪怕从客观角度来说,我刚才根本就没有碰到她。
“您教养倒是挺好,好到可以到别人家里,去教育别人家的小孩。”呼,我知道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我有点过分了。可是,怎么那么痛快!
“你,你,牙尖嘴利,没家教,我不跟你说话。”也是只老狐狸,并不被我带歪话题。一转身,直勾勾盯着龙语林,“语林,你来说。”
龙语林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可是听叶峰说了,这两个礼拜你经常给毓淮送汤送药。如果这个事情不是和你有关,你能这么上心?”叶峰就是大脸。
龙语林支支吾吾半天,整个脸都涨红了。她既不能暴露五妹,也不能当人家妈的面,说她喜欢人家儿子。
眼看龙语林被逼急了,我一咬牙冲动的开口:“我在外面遇到麻烦,和人起了纠纷,涂大哥为了我,挨了一棍,就是这样。”
韩彩云上下打量龙语林,半晌笑了。这种笑,我很熟悉,上一世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温柔和礼貌,都是为了掩饰她唇角里的嘲讽和蔑视。
“为了你?”拉得长长的尾音,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怎么?不像?”
“小姑娘,不要为了替人掩饰就讲谎话骗人。这句话是龙语林说的,我还勉强可以相信,偏偏是你……”韩彩云懒得掩饰,直接用轻蔑的眼神上下审视我。
“你不是喜欢找人打听你儿子的私事吗?那你可以去找他同学问问,那天是不是我把他从实验室叫出去的。”是有多看不起我,讲实话还没人信了。
“如果你们和毓淮熟,那你应该听说过孙嘉熙吧?那才是我儿子喜欢的类型。”
“如果你和你儿子熟,你也应该知道,你儿子大年初五拎的两瓶酒,被我们喝了吧。”真假参半,信不信是她的事。
“什么?他没去孙家。”
“阿姨,您别多想,万一是去了,被人扫地出门了呢?”
“不可能,我家毓淮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小姑娘一大堆。”
“那这就真是你多想了,至少我这个没教养的小姑娘,就不喜欢他。他为我受伤了,我也还是不喜欢!”我攻击韩彩云可以很顺口,甚至毫无愧疚。可是,一说到涂毓淮,舌头忍不住有些打结。毕竟他没得罪我,还为我挨了一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家毓淮喜欢你?你家是不是穷得买不起镜子?要不我出门买一面送你?你也不看看你这样子,身材五大三粗,讲话粗声粗气,这脸长得让人不忍心多看两眼,别说我儿子了,是个男人都看不上你。”韩彩云也是急了,也不走她阴阳怪气,明嘲暗讽的路线了,敞开了坏的和我对撕。
“谁说是个男人都看不上她?我就看上她,喜欢他了!”
“呲溜”一声,院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只干净有力的手伸了进来,修长的手指一勾,门闩应声而落。门推开,长身而立的男子,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笑成一双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