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管。”年轻人还是有些冲动啊。
“涂大哥,咱们退一步讲,就算你把事捅出去,那你能保证骆永树不把责任推大哥身上,或者你身上?”我拉住热血小青年,柔声安慰分析。
“他否认不了,我上次发现后,就一直好奇他是怎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把设备弄出实验室的。我一直暗中观察,后来发现每当有新配件到的第二天,他就会组织一次室外测试。测试时候他会找借口支开学生,然后把新配件拆出来,然后就会有一个黑瘦的男子,过来和他抽烟聊天,顺便把配件带走。等基站推回实验室后,他再重新装一块模块上去。”那还真是在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啊!
“狗东西,心眼儿都不用到科研,用到这些上面去了。难怪科研成果不达标。”
“我悄悄跟踪过那个黑脸男,发现他应该是电信公司的员工,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只要找到黑脸男对质,骆老师就没办法辩解了。”涂毓淮拉我的手用了用力,眼神迫切的看我,希望得到我的认可。
我这才发现我们的手竟还一直交握着,我晃了晃手,他这才注意到。他有些尴尬的松了手,我倒还无所谓,他反而红了脸。
“我还是觉得你不能太冲动,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找到黑脸男,骆永树敢做,他就肯定准备了后手。我们找黑脸男,收集确切证据都需要时间,可是时间等不了我们。况且这种事撕破了,对谁都不好。更主要是我担心他怀疑到你身上。倒不如看破不说破,我们用这个事点一点骆永树,他要识相,自然就会让步,要是不识相,也只能两败俱伤了。”
咦,我刚才说什么了?不是一堆大道理吗?怎么他脸比刚才牵手时候还红了!
涂毓淮点了点头,有我从来没见过的温顺:“好,我听你的。”
最难还的是人情,我不想在这个上面欠涂毓淮人情。我请了假,在家人面前却依然做出上班的姿态。
涂毓淮只大概描述,我就知道了这个黑脸男是谁,毕竟我记忆中脸黑得那么明显的人就一个。说起来,这个黑脸男算是我的老熟人了。
和他猥琐的外表不同,他有一个很可爱的名字,叫袁方方。无独有偶,上辈子大哥也是栽在他手里。当然,中间那个牵线的坏人正好是我。
袁方方在电信公司无权无实务,但偏偏所有的事他都能插一脚,牵一线。通讯行业里,但凡要吃点小回扣,走点小后门的人,没有不认识袁方方的。只要你给够好处,就没有他搭不上的桥。他把尺度掌握得极好,从来只挣牵线搭桥的钱,大头都让上面的挣。这样一来,油水不少,但责任又从来担不到他头上。
上一世大哥和涂毓淮合开公司,公司越来越大,大哥和老涂在经营理念上就出现了分歧。大哥坚持保守经营,老涂却想增加外部投资,让公司上市。老涂空有法人的身份,但仍敌不过大哥是最大股东,又碍于情分,空有一腔热血,却施展不开。
我看着老涂焦躁的模样,心疼得紧。我这个“贤内助”当然得想办法帮他。
我找到盛嘉念,撒了谎。我告诉他大哥公司资金短缺,却爱面子没有透露出来。盛嘉念当时的建筑公司已颇具规模,没犹豫的就决定要出资帮大哥。我又借口大哥爱面子,知道了肯定会拒绝,让他不要把钱直接给大哥。
我隐晦的向他透露了通讯圈里的神人袁方方,他便找了袁方方拉线。通过袁方方的关系,盛嘉念的资金通过另一股东的手,转变成了股份。
通过那位股东的背后操作,大哥的股权被稀释。这位股东和老涂都是上市一派的,俩人凑到一起,就是最大股东,公司很快上市。
可没想到被大哥查到了股东的恶意操作,把股东告上法庭。偏偏盛嘉念为了不被大哥查到是他在注资,和股东签了委托协议。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在盛嘉念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所有的罪名都压到了他的头上。
我从老涂那里知道了,连夜跑出去找到盛嘉念,要他逃。他感动得不行,觉得我关键时刻还是想着他。可是我心里的打算却是,他一定不能被抓,如果他被抓了,就会把我扯出来。这样我就没资格呆在老涂身边了。
我们在官老爷庙躲了半个月,直到他无数次对我保证,不管怎样都会保证我的安全。得到保证后,我趁着一次出去买食物,打电话报警把他抓了。
再后来大哥把股份转让出来,和老涂也划清了关系。而我,因为怀上了蓝景,终于是得到了涂家爸妈的允许进门。
我找了楚红,让她出面去找袁方方。我本来想亲自去,可是我现在面貌太过稚嫩,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楚红找袁方方买一批模块,而这批模块一般人买不到,只有通过国家专项申请才能买到。越是困难的东西,利益也越大。
也不知道袁方方说了什么话,骆永树竟然答应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同意从项目上帮忙申请购买。真是想钱想疯了,把把柄往人手上送。
学校那头,涂毓淮用匿名信告诉调查组,骆永树通过项目倒卖元器件。这种关键时刻,骆永树还申请购买稀缺模块,正好给了调查组查证的机会。
很快就在和袁方方交易的时候,被调查组抓了现行。调查组管不了袁方方,又看在袁方方交代了很多细节的份上就放走了袁方方。相反,骆永树数罪并罚,除了交还犯罪所得,还被墨大开除。
他夫人也是墨大老师,受不了舆论压力,也辞了职。骆梦蝶也跟着辞职,换了工作,一家人更是从墨大搬了出去。
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做项目的谁没有吃点回扣捞点好处的,你要在乎别人的目光,一开始就不要这么做。再说,何必那么在乎他人眼光,人对于他人的事都显得特别健忘,过了讨论热度就不会再有人想起。为了这个丢掉工作,着实幼稚。
对大哥的处罚就显得不算是处罚了。项目暂时挂起,直到完成科研目标,才可以重新申报新项目。骆永树走了,大哥自然就成了项目的总负责人,反倒有点明降暗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