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行李往窗户一塞,在车上、车下众人七手八脚的拉扯下,从窗户钻进车厢。
过道里、行李架上,座位底下,全都是人,孙建国拉着唐静的手,跋涉五六分钟才找到自己座位。
他俩的座位紧挨着,还有一个靠着窗户,一个胖胖的姑娘正在从窗户往里爬,她有点重,几个人合力往上拉,硬是没拉上来。
孙建国见状松开唐静,上前搭了把手,七手八脚地把她从外头拉了进来。
这时,通知关门的哨声响起,列车也鸣笛,缓缓开动。
最后时刻爬上车的胖姑娘千恩万谢,打开蛇皮袋子,掏出一袋冰糖,给在坐的乘客散了。
孙建国不要,人家非得让他收下不可,那热情劲,他如果不收,非跟他急眼不行。
唐静帮他解了围:“他蛀牙还没好,可不敢吃糖。”
女孩看了唐静一眼,只好作罢。
她买的也是无座票,就顺势在这里狭小的空间里安营扎寨。
她是个自来熟,刚安顿下来就打开话匣子,据她自我介绍,她叫杜鹃,晋省人,在江城后街电子厂打工两年了,今年是头一次过年回家。
唐静对这个姑娘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讨厌,这趟车上得有三分之一是奔着晋省去的。
她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刚才一直走路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歇了一会儿,脚一沾地就疼得龇牙咧嘴。
孙建国见状就让她脱了鞋检查伤势。
唐静把脚放到座位上,拉起裤脚,褪了袜子,露出脚踝。
她的脚踝处已经高高肿起,红彤彤的颜色跟周围白腻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孙建国说:“刚一开始崴脚,要是听我的别走路就好了,崴了脚越走路后面疼得越厉害。”
“我有红花油!”杜鹃在蛇皮袋子里头一阵翻腾,摸出半瓶红花油。
孙建国道了谢,接过来瓶子,拧开瓶盖,倒了点药水在右手掌心,蹲在地上,左手小心翼翼捏着唐静的小脚丫,轻手轻脚地给她上药。
“别碰我脚趾头…”
孙建国抬头,只见唐静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咬着嘴唇,嗔怪地看着他。
原来脚趾头是她的敏感点。
孙建国觉得好玩,就又故意使坏,握住她的脚趾:“上药呢,别乱动。”
唐静又羞又恼,脸红得快要滴血,可孙建国在帮她上药,她也不好作,只求他快点涂完药。
涂完药,唐静就有点困了,趴在小桌子上打起盹。
等她再睁开眼,现身边已经支起了牌摊子。
孙建国跟刚才那个胖姑娘杜鹃,还有对座的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打扑克,边上还有一圈围观的。
唐静有点想上厕所,可看着拥挤的过道,又有点怵:坐着的,站着的,躺着的,横七竖八;吃东西的,织毛衣的,打牌的,喝酒的,干啥的都有…
脚不方便,还是再忍一忍吧。
孙建国打完一把,见唐静醒了,就问:“睡醒了?你玩不玩?”
唐静摇摇头。
孙建国注意到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就问:“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唐静又摇了摇头。
孙建国伸试了试她额头,温度正常,没烧啊。
唐静生气地把他的爪子打掉。你试就试吧,试了一分钟还没试出来?
“那你是怎么了?”
唐静不说话了。
孙建国想了想,朝围观的人群笑笑:“我有事,不打了,你们谁替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