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国回到家时,他奶奶在他家看孩子。
开始搞煤矸石的头几天,俩小的白天没人照顾,到了饭点都是自己跑去奶奶家吃的饭。
后来他俩在家把嘴吃叼了,嫌奶奶家做饭没肉,赵丽云就提前炒好咸肉丁,让婆婆到她家做饭。
这些天家里伙食好了,顿顿能见到荤腥,所以到该吃饭时,建学跟四妮儿也不用大人喊,都早早地回家,自觉舀水洗手,乖乖坐在饭桌前等着开饭。
就连老六也不到处浪了,一到到饭点就准时回家,围着四妮儿脚边转悠。
当然它还得时刻警惕赵丽云。
赵丽云身边它是绝对不敢靠近的。
上次四妮儿“不小心”掉地上一块肉,它眼疾腿快,跑过去叼起来一口就吞下肚,一个没留神,腿上挨了赵丽云一脚,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赵丽云早看出来了,四妮儿这小丫头就是故意的,哪有接二连三“不小心”往地上掉菜的。要不是孙建国护着,四妮儿都不知道挨多少次打了。
等父母亲回来,孙建国把高考成绩一说,家里人都乐开了花。
奶奶不明白什么重点大学、一般本科、大专的区别,孙建国就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孙传文匆匆吃了几口饭,酒都不喝了,着急出门显摆去。
……
第二天,张兵开上5o拖拉机开始拉矸石。
5o拖拉机标准载重只有5吨,实际上,车主买过来就没有一个人老老实实按5吨拉货的,至少也得装个1o吨。
装车的妇女增加到8个,才能保障装车度。
这一天5o拖拉机一共拉了6趟、将近6o吨,加上拖拉机拉的4o吨,差不多1oo吨。这下跟另外三家平均数差不多了。
水泥厂那头还处于产能爬坡阶段,煤矸石缺口还很大,所以来者不拒。
正当孙建国准备大展拳脚时,没想到第二天5o拖拉机就差点出事。
出事的这段公路紧靠着王家庄,路面上拦腰躺着一棵大树,几个村民蹲在路边若无其事地抽烟。
张兵刹住车,没有熄火,小声说:“遇上讹人的了。”
他从座位后面掏出一把五六十公分长的厚背砍刀搁在手边。
孙建国看着那把砍刀锋利的刀刃上泛着瘆人的白光,刀身还有没擦干净的斑斑血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按住张兵拿刀的手,说:“这地方离西岭不远,大白天的对方绝对不敢动手,我下去探探路再说。”
张兵点点头。
孙建国跳下车,走过去散了一圈烟,朝一个年龄最大的老汉说:“大爷,这路面上大树是咋回事哩?”
老汉听了孙建国的口音一愣,说:“俺也不知道。”反过来问孙建国:“你们车天天打这里过,不知道吗?”
得,这是遇上要过路费的了。
这种家住在公路边村庄的村民最难搞,他们人多势众,打也打不过,还得天天从这走。
你不给吧,就凭他们三个徒手根本挪不开路障,要是给了吧,这口子一开,往后可怎么办?
孙建国想了想,这事邪性得很,从矸子山到水泥厂一共才十公里远,基本上都是大路,本乡本土的,大白天还能碰上劫道的?
他跟老汉套起近乎:“大爷您怎么称呼?”
老汉说:“俺姓王。”有补充说;“俺这庄上十个有八个姓王。”
他这不光是介绍自己的姓氏,也表示他们王家人多,其他的你自己掂量。
孙建国说:“俺家是西岭的,离这就五公里。你们村王世锋是俺表舅。”
老汉摆摆手,表示不认识什么王世峰。
孙建国继续说:“俺们大队书记杨四海,您认识不?那是俺四叔。”
这年头公路旁边组织劫道的都是家族族长,或者大队书记,他们离得不算远,听说过西岭大队书记杨四海的可能性极大。
果然,老汉听见杨四海的名字神色一暗,丢下句“你等会儿”就转身跟其他几个汉子嘀咕起来,看那架势,好像还起了争执。
商量了好一会子,老汉才走回来朝孙建国说:“树是从别的车上掉的,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孙建国说:“麻烦几位大爷大叔,帮把手给挪开,俺一会儿请几位长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