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国笑了笑,提醒他说:“你再好好想想…昨天晚上,你跟人下棋,你输了还不服气,说是因为这几天上头来咱村检查计划生育,你陪得累了,才挥得不好,还说下回好好挥来着。。。”
“咳咳咳。。。。。。”
杨四海突然被香烟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连鼻涕眼泪都咳出来了。
孙建国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问:“四叔你别激动呀…这回想起来了吧?”
杨四海好不容易才顺了气,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看我这记性,头天说的话,第二天天就不记得了,看来真是累了。。。拖拉机你用几天?”
“哦,记得就好,用个七八、十来天吧。放心,送回来给你加满油!”
“哦。。。哦。。。你尽管开去用。。。这个事就不要跟别人说了吧?”杨四海有点魂不守舍,眼巴巴看着孙建国。
孙建国不慌不忙地拿起饭桌上的那盒白将军,抽出一支来,看向杨四海,杨四海慌忙擦着火柴给他点上。
孙建国也不客气,让杨四海给他点了烟,娴熟地弹了弹烟灰:“四叔你放心,只要你说话算话,我也说话算话。”
……
西岭煤矿保卫科办公室。
孙传武耐着性子听孙建国说完:“你只管去拉,我一会挂个电话打好招呼。”
孙建国自然没有给二叔说往水泥厂送煤矸石,只说有外地来贩煤的客商要煤矸石打矸子粉。在矿区,私人贩运煤炭,往里头掺矸子粉也不是什么秘密。
矸子山作为废料堆积处,矿上也怎么不管。往常别人拉煤矸石打矸子粉,请保卫科喝顿酒就行。
这次自家侄子找上门来,自然不能让他破费。
孙建国连忙点头说好。
孙传武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开口提醒:“还有,你跟你爸说,得留个心眼,当心别让人家给坑了。”
孙建国信心满满地说:“我知道,说好了全都现钱结账,不压钱。”
孙传武点点头。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侄子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可要说具体哪地方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哥是个不着调的,又懒又滑,大侄子当了兵,老二一毕业就知道挣钱给家里减轻负担,再正常不过了,哪像自己家建城。
想到了自己儿子,孙传武不由得叹口气,建城有他俩一半也行啊,吃穿上也没亏待过他,怎么就学得偷鸡摸狗,去年赶上严打还被抓进去判了刑。
……
这个年代农村能人辈出,有门路的、有胆识的、有闯劲的,不知多少人乘着改革的春风成就了一番事业。
反观守着一亩三分地、这不敢干那不敢干的人,那就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坷垃里刨食。
这也怨不得别人,太阳没从你家门口过?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西岭村是靠矿吃矿,村上财的几个能人,包括大队书记杨四海,都是靠着从西岭煤矿贩运煤炭、或者打矸子粉的家。
孙建国不知道父亲是清高、硬气还是纯粹不想给二叔添麻烦,反正据他所知,父亲从来没想着找找二叔这个国家干部帮过忙,从煤矿上弄点啥好处。
等再过几年西岭煤矿因为煤炭资源枯竭封井歇业,孙传武调到别的煤矿工作,成了有职无权的边缘人,想找他帮忙他也帮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