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外求学,他在家中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所有的重负都压在了父亲日渐消瘦的肩头。
“儿啊,你怎会只记得大哥的开销,却对自己那些年享受的安逸视而不见?这些年,我们母子三人依靠着往日的积蓄,节衣缩食,每一枚铜板的来历,你岂会不明白?”
姜美君的话中藏着难以名状的苦楚。
卫褚的声音颤抖着,泪光在眼角闪烁,他低下头,避免与姜美君的目光直接交汇:“娘,我懂,我全都明白。可是,我真心诚意地想让袁婉成为我的妻子,只求您这一次,能不能也为儿子心疼一次呢?”
话音未落,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滑落。
姜美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说到底,你心里还是觉得我对你大哥过于偏爱。家道中落,你却仿佛视而不见,反而指责为娘的不公平。好吧,既然如此,今天我就遂了你的愿!”
言毕,她毅然站起,走向屋角的那个古旧柜子,轻轻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雕花木盒。
卫褚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那盒子是家中存放积蓄的地方。
随着钥匙在锁孔中的轻响,锁应声而开。
盒盖揭开,两块沉甸甸的五两银元宝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还散落着一串串铜钱,闪烁着岁月的光泽。
姜美君将整个盒子轻轻推向卫褚。
“拿去吧,都拿去,为了你的幸福。”
她的话语中透着决绝。
卫褚震惊地抬起头,眼睛因惊讶而瞪大:“娘……”
“拿着这些钱去迎娶你心爱的女子,但记住,这件事不要让你的三弟和大哥知道。我怕他们日后也会埋怨我这个做娘的不够公正,有所偏爱。”
姜美君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愤怒与悲哀。
自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尽力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为了让长子走上正轨,不惜设法让他体验生活的不易。而卫褚的误解,让她的心如同被寒风吹过,凉意阵阵。
手捧着装满希望的木盒,听着母亲的话语,卫褚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是一种混合着感动与愧疚的复杂情绪。
“娘……”
他喉咙哽咽,说不出更多的话。
“时间还早,你陪我去集市上挑选些合适的聘礼,之后我们一起前往袁家。”
姜美君的话语依旧冷静,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尽管内心激动如潮,卫褚只是简单回答:“好的,那我先回房换身干净的衣服。”
换上一身整洁合体的衣裳后,卫褚随着姜美君走出家门。
刚踏上街道,远远便看见袁婉已经在路口等待多时,她的眼神紧锁在卫褚手中的木盒上,充满了期待与渴望,几乎没注意到一旁的姜美君。
“小储哥,你。。。你拿到了娶我的聘礼了吗?”
袁婉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紧张与兴奋。
卫褚没有丝毫犹豫,将沉甸甸的钱盒轻轻递到她的手中,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决:“嗯,这里面是我们家多年来的辛苦积蓄,每一枚铜板都承载着我们对未来的希望。娘也时常念叨你的善良与聪慧,对你颇有好感。”
袁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才留意到一旁静静站着的姜美君,连忙调整姿势,毕恭毕敬地问候:“伯母您好,一直以来承蒙您的关照。”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选购聘礼,让这喜悦的时刻更加圆满吧?”
卫褚的热情邀请中藏着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袁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柔却坚定地拒绝:“这关乎家庭的重担,还是先让我把这些钱安全交给爹娘为好。至于挑选聘礼,我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参与似乎不太适宜。伯母,小储哥,我这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紧紧抱住那个似乎比往常沉重许多的钱盒,就像是怀揣着全家人对未来的期许,脚步匆匆,转瞬间便隐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姜美君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轻轻拉住卫褚的胳膊,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神秘:“跟我来,娘先领你去看一出‘好戏’。”
“看戏?娘,我身体挺好的,哪有什么需要看医生的?”
卫褚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姜美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尽管卫褚满腹狐疑,却拗不过母亲的坚持,被她牵引着穿过曲折狭窄的小巷,最终停在潦草济堂的门前。
这条路线显然避开了热闹的大街,选择了一条更为隐蔽的小道。
“娘,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卫褚心中的疑惑有增无减,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野,袁婉正抱着那个钱盒,面带满足的微笑,快步向草济堂靠近。
卫褚刚欲唤出她的名字,却被姜美君敏捷地用手捂住了口,眼神示意他静观其变。
姜美君微微抬起下巴,目光锁定草济堂的方向,贴近卫褚耳边,低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袁婉不去见父母,反而急匆匆来到这里。嘘,咱们悄悄观察一下。”
此时的草济堂外围满了人群,姜美君机敏地从一位卖葫芦的老妇人摊位旁经过,随手摘取了两只宽大的草帽,一只戴在自己头上,另一只轻轻扣在了卫褚的头上。
戴上草帽的瞬间,卫褚莫名感到一种微妙的紧张,仿佛即将见证一场难以预料的风波。
在姜美君的牵引下,他们费力挤到潦草济堂的前排位置,恰好见证了袁婉小心翼翼打开钱盒,将所有积蓄郑重地递给白耀光的那一幕。
“表哥,我终于为你筹集到了治疗的费用。”
袁婉的脸上洋溢着帮助亲人的自豪。
白耀光眼中闪动着感激,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捏了捏袁婉的手以示谢意:“茹儿表妹,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这份温情并未持续太久,白耀光的表情骤然变得冷漠而疏离。
他以一种近乎不屑的态度说道:“我必须再次强调,孙氏的离世纯属她自身体质的特殊反应,与我行医无关。虽然作为医者,我为这样的结果感到痛心,但这笔钱就算是对你们的一点心理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