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还在让我犯恶心。”
嘴上这么说着,她却埋得更深。这种感觉,临近断片。
她是借酒浇愁的失意人,终于在口渴濒死时找到水源。松弛感如一圈圈波澜,从头到脚荡漾开来,从他与相贴之地。
如果她真是小螃蟹,此时梁景明就是小草虾,去掉头才配她享用,这极有抚慰感的身体。年轻,蓬勃,坚实又柔软,主动双手搂住她。每一块薄肌骨肉均匀,在湿得紧贴的连帽衫下,隐隐透出线条轮廓,还任她流连抚摸,像永不断供的镇定剂。
于是闭眼,深吸,吐出哭意,满鼻腔都是雄性荷尔蒙,多巴胺被刺激得狂飙,再也顾不得他浑身是雨,她尽可能用力抱紧——
却在寂静中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
她竟然把梁景明挤出了水。
“……”
这展来得太荒诞,一下没绷住,万姿抵着他的胸膛破涕为笑。
不经意间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眼——
他也弯唇,然而是紧张而讨好的,是在小心翼翼地效仿她,目光受伤般半垂着。
有难掩的寥落。
万姿笑不出来了。
心情像射失败的导弹,升空半秒又轰然下坠。
她到底在骗谁,她怎么会不想看见这个头这张脸,还有这失魂落魄的可怜眼神。
她又怎么会,永远恶心他。
“好啦,我没那么生气了。”
伸手揉一把梁景明的脑袋,用他衣服擦了脸,附赠他一个白眼。
其实还是有点意难平,忍不住嘀嘀咕咕——
“生气会乳腺增生,我都已经在增生了,干嘛跟自己过不去?难道你值得变成一个瘤珍藏在我胸部里?不值得。任何男人都不值得。”
感觉两道目光惊慌地落过来,她差点又没绷住,猛锤梁景明。
“看什么看,变态啊你。”
没打几下,再度被握住了手。
这次是十指相扣。
“对不起,万姿。”
“真的对不起。”
她清楚他道歉的,不止是什么流氓行径。 她与他都心知肚明。
“梁景明啊,你真的很希望我原谅你,对吧?”
是时候了。
闹也闹了,笑也笑了,是时候说清楚了。正如爸爸所说,不要再相互折磨。
神情渐敛为认真,万姿甚至不需要梁景明出声。
“好,那我原谅你。”
“但然后呢?”
然而紧接着一字一句,如同开闸放水,她放掉他的惊喜,甚至没等它们漫上眼睛。
“我原谅之后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我们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生过,回到以前的关系吗?”
“我知道很多人可以原谅伴侣的错误,特别对这段感情投入得越深。有多少人要结婚了,才现准老公劈腿过偷吃过嫖娼过,不也就哭哭啼啼闹一场,最后咬咬牙就结了?”
“可是梁景明,我不是这种人。”
“我这敏感又记仇,宁可单身也不要苟且。何况我这么努力工作生活赚钱,就算其他事情跟父母客户妥协了,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婚恋自由度,不是用来浪费的。”
直视着他,万姿也见证着自己,如何一点点放生又谋杀他的希望,就像神祗摆布凡人的命运。
她也想做心软的神,但她很明白那句话——
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犯的错误没有嫖娼那么严重,但对我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即便我们以后还在一起,无论我们再怎么甜蜜,你无法拥有完整的我。总有另一部分的我分裂出来,暗地里像刚才一样,拿着凶器对准你,审视你,永远不会信任你。”
紧锁着他的瞳仁,她一字一顿。
“你明白吗梁景明,我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