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弟的字。
东宫书房里,书案上堆放着二弟年幼时写过的所有文章,他看过无数遍。
落笔有力,收笔敛锋。
二弟在他面前刻意改变了笔迹,可长久书写养成的习惯,却是改不了的。
另边厢。
晏长槐追踪黑衣人至镇子西边巷尾废弃民居。
雨点如豆。
那人立在廊檐下,摘下头上斗篷,回过头来。
辨认出对方面容,晏长槐并无意外,站在男人三尺开外不动。
“王,你突然离开王都,已经任性一回。若不是我力压一众王臣,这段时间兰水已经闹出大乱子。”
“没想到你竟然去找了晏长卿,还与其一路同行!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不将他手刃,却优柔寡断拖拖拉拉!王,你难道忘了你们是宿敌!”
“他母后杀了你母妃!你更是被你那个好父皇亲手扔出皇宫弃如敝履!”
“这些你都忘了?要回去与洪景父慈子孝!与晏长卿兄友弟恭吗!”
“你太叫我失望了!”
晏长槐站在廊外,浑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打湿透。
雨水顺着头顶而下,滑过脸颊,从下颌往下滴落。
域外春末的雨水,侵入肌肤时,带着让人抖的寒。
夜色昏暗,街上透过来的些许光亮,照不亮这一方空间。
也使得申猴看不清对面年轻男子的脸,看不出他的表情。
申猴将斗篷重新扣上,最后冷冷看了年轻人一眼,“我跟在王身边十年,为你出谋划策,原以为王会秉持始终不负野心,我盼着追随你身后征战天下,没想到最后会折戟在此,王,你当真甘心吗。言尽于此,王该好好想想了。”
客栈那边的刺杀落幕。
申猴离开小镇后转而进了镇口一处不起眼的小木屋。
屋子里几位鹰部落武将在座等候,见他回来,立即起身,“祭司,这次刺杀又失败了,王混到晏长卿身边,可有示下?”
申猴不答,将身上湿透的斗篷脱下扔至一旁,脸色阴沉,“洪景帝那个老狗,确实够疼爱晏长卿,在他身边安排的全是高手,七次试探全部失败告终!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将晏长卿斩杀!至于王……不提也罢。”
“祭司这是何意?”
“诸位跟王征战数年,对他忠心我可以理解,但若你们知道了他真正身份,可还愿意继续跟在他麾下?”
几位武将脸色沉凝下来,等着下文。
“我们的王,原是大瑞皇室二皇子!你们忠心想要追随的主子,是中原人!”
将面前一众震惊脸色收入眼底,申猴阴冷勾唇,“我与王意见相左,他打外域各部,是想为大瑞在域外筑起一座后盾,拉起强大盟军。而我的目标,是逐鹿中原!踏平大瑞!让我们的子民住进高墙城楼!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是跟着王做中原的走狗,还是跟着我一展抱负,扬我外域勇士血性,我给诸位一晚上时间,过时不候!”
须臾,小木屋里就响起一片应答,“我等愿追随祭司征战天下!踏平大瑞!”
“呵呵呵呵……”
申猴畅笑。
今夜他挑在身边的,都是他多年来用心笼络的武将,对晏长槐没有几两忠心。
得用,便是太勇士。
不得用,便是他的弃子。
他申猴绝不为他人做嫁衣!
至于王都里那群死劝不听非要追随晏长槐的,就莫怪他心狠了!
……
“怪事,真有点怪……”
大瑞车队继续往兰水王都去,戌狗这一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忍不住跑到主子旁边说悄悄话。
“主子,从木格出来以后事情就开始不太对劲,亥猪已经快十天没有信号过来……那晚你追出去,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