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窗帘紧闭,只有从缝隙中照进来一丝懒散的阳光。在不怎么隔音的墙壁外,是车辆来来往往的白噪音。
空调的暖风让屋子分外干燥,昨天中午打开的加湿器早已水干见底。
安然昏昏沉沉睁开眼,鼻尖醉人的汗水味和耳边好听的呼噜声联手阻止他苏醒。
适应黑暗的夜视,能让他清晰地发现自己枕在粗壮手臂的手臂里,手臂弯曲圈住他的脖颈。手臂的主人泥鳅一样光滑,面朝自己躺卧,将其拥入胸怀,三腿并用扣压着安然。
温暖、饱满、粗狂、厚重,迷乱的荷尔蒙比物理层面的搂抱更让安然浑身无力。
早已力竭的陆千川和往常一样,深呼粗吸,睡得就像只萌死人不偿命的狗子。安然使劲撬开陆千川的大腿,移开其手臂,从怀中徐徐起身,摸摸自己额头,回忆昨晚的翻天覆地,以及此时今夕何夕。
今天是周末,所以昨晚……确切来讲是昨天中午逃课起,他就任由狗子胡搅蛮缠。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有些重要事情他得处理。
安然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摁亮屏幕,早上10点20,算算时差,非洲那边时间尚早,待会儿再联系不迟。
费力下床,蹒跚到浴室去把自己身上的黏糊糊清洗清洗,顺便一路上拾起两人丢满地的脏衣服,通通塞进脏衣篓里。
花洒的水淅淅沥沥,淋在身上,远不及陆千川的体温般温暖,更不及陆千川肌肤那般顺滑。在安然眼里,世间所有美好的极致都在于那个傻小子。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君王会春从春游夜专夜,不爱江山爱美人了。
半趴床而睡的陆千川怀里落了空,就跟着醒来。他听见浴室的花洒水声,睁开一只眼,注视着长虹玻璃另一面的洗漱身影,微微一笑,又重新闭上,浅睡个回笼觉,没去趁机打扰。总得让对象休息下不是,这叫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安然洗完澡,换上居家服,坐回床头,开始摆弄手机。他刷指纹,却无法解除锁屏;输密码,仍然提示错误。翻了翻手机的外壳,陷入疑惑,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弄错了。
身后,假寐的陆千川爬起来,递给他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你起床的时候拿错了,这部才是你的。”
说完就开始用嘴唇在安然刚洗完澡香喷喷的脖子上游走,外加种几棵草莓。
安然根本不会反抗没赤条农夫的种草莓行径,他只是看着第一部无法解锁的手机,问农夫:“不对呀,我两年来密码都没改过,你不是说你也用你的生日做密码的么?两部手机的解锁密码应该一样的啊。”
刚种好两棵草莓的陆千川还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杰作,就心虚地把眼睛向旁边瞟,拒不交代。
安然何等聪明,他稍作盘算后,“嘟嘟嘟嘟嘟嘟”输了6个数字,陆千川的手机顺利解锁,当年军训返程时拍的第一张双人照作为桌面赫然展现在他面前。
安然眯眼对陆千川施以【审判的凝视】。
陆千川耳朵发红,用手挠了挠,左顾右盼,妄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安然:“我又不会笑话你,你是知道的。”
知道归知道,害臊归害臊,陆千川怂但有【原则】。
“这张照片,好老了,是在我们高一军训返程的时候拍的吧。”安然回忆着。
安然问陆千川:“你一直把这张照片做桌面?”
陆千川惨兮兮:“嗯。。。。。。。我们俩又没有其他合照。”
安然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唉,也真是为难你了。”
陆千川默不吭声低下头,把自己的唇又贴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他这回可不是为了种草莓玩,而是掩饰自己还处于惯性的害羞。
“千川,看镜头。”安然忽然吩咐。
“嗯?”陆千川抬头,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弄懂对方说话何意。
“咔嚓”一声响。安然手持电话,前置摄像头里留下了安然微扬嘴角的俊朗微笑以及陆千川傻不拉几懵懵懂懂的狗头。
两人同框在定格的相片里,表情完全不同却又有种莫名的协调统一,打赤膊的陆千川尤为显眼,二人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更为显眼,最最显眼的是沦为背景板凌乱不堪的床铺。只需要看一眼相片,就能猜到他俩刚干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