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面一片狼藉。
踏碎的石子,扬起的灰尘。
数道深陷的车轱辘印,不难想象事发时有多突然。
段垂文环顾半晌,于一小滩灰绿色的东西面前站定。
“什么东西?”夏侯芷凑过来看,随即掏出帕子捂住了口鼻。
“马的呕吐物。”段垂文显然习以为常,蹲下身,捡了根树枝将黏物扒拉开,当看到其中夹杂的点点深红色时,瞳孔骤缩。
“呼呼……我找了些村民来帮忙……”李落气喘吁吁地跑近,待看清现场的情形后,大为震惊,“真、真的出事了啊?”
“刚刚那马叫成那样,难不成是叫好玩的?”黄蜂跟拍货物似的,拍了下周丰低垂的脑袋,“这家伙挺走运,要不是段大人,现在肯定已经在阎王殿门前报道了。”
小太监张了张嘴,呐呐道:“运气……确实不错。”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等回到府衙时,雨势越来越大,狂风也刮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冲刷这座城,预兆着即将迎来一个不太宁静的夜晚。
郊外,数人冲进屋檐,抖落一身的雨水。
“他妈的,白忙活一场!”蓄着大胡子的男子骂了句,看向为首之人,“少主,这次没能成功,下次想再下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啊!”
“都怪那个姓段的!”另一名矮个子怒道,“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出手,事情早解决了!说什么铁面无私,不附权贵,我看啊,还是个官官相护,咱们从
一开始,就不应该跟朝廷的人那么客气!”
“就是,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如一起杀掉算了!”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个个义愤填膺。
一身黑斗篷的年轻男人显然也气得不轻,但还是沉声叱道:“别吵了!”
众人霎时闭了嘴。
“大夏的官那么多,你们杀得完么,不借助段垂文,要如何把十年前参与案件的人一一找出?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还是得按原计划办,至于杀周丰之事,我另有打算。”
“可……”络腮胡还想说点什么,被同伴拉住并使了个眼色。
“我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比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急,但有些事急不来,咱们要对付的是朝廷,必须几方配合,才能万无一失。”
年轻人面色阴沉,扫视了一圈后,看向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思索片刻,道:“卢宽,取纸和笔,既然那位段少卿不知轻重又紧追不舍,那咱们就跟他好好玩玩。”
这话一出,大家的精神明显再度振奋起来。
手下很快返回,将东西递上。
年轻人提笔唰唰唰写下几句话后,拈着纸张往后院走去。
院子里一片破败和荒凉的景象,好几间厢房别说窗户,连个门都没有。
唯有最里面那间,看上去比较完好,门口蹲坐着两个守卫,一见到来人,起身齐齐道:“少主。”
屋内,夏侯芊蜷缩在角落,身后是枯草堆,一碗饭菜摆放在脚边,几乎没动过
。
听到门锁响动,她恹恹地抬起眼,怔怔地望了半晌后,轻声道:“你……又是谁?”
年轻人闻言,眸底浮起些许意外。
“大家进进出出都蒙着面,你是怎么知道,我从没出现过的?”
夏侯芊撇开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许是直觉吧。
比如眼前这个人,虽然语气轻快含笑,但她却觉得比上次那个冷漠凶狠的人,要危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