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家规严厉,忌骄奢淫逸。
遂以,他虽出身高门,但在吃穿用度上,打小就不太讲究。
后来入了大理寺,更是能屈能伸。
其实原本身上的银子,是足够花销,但……
想到夏侯芷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以及那张似乎更加削瘦的脸,段垂文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紧跟着自己,终归共患过难。
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能不叫苦不喊累地坚持至此,实属不易。
应当让他稍微放松下,至少……吃点好的。
思及此,少卿大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可当他赶到时,恣意的身影却已没了踪迹。
段垂文眸色一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帮训练有素的杀手。
但环顾平静的街道,再联系那人的性子,他很快排除掉了这个可能性。
眉头微蹙,他看向最近的茶棚,抬脚走近,刚准备开口询问,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道怒吼。
“什么?!没银子?”
随后,一道熟悉的慵懒嗓音传来。
“不是没银子,是没带,准确来说,是不小心丢了,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区区几十两而已,难道本少爷还能赖了你的不成?”
段垂文一愣,循着望去。
只见对面小楼,二层临街的位子,穿着身皱巴巴长衫的青年,形容风尘仆仆,姿态却依旧高傲,坐在那里,俊俏的脸上写满了不耐,并不见任何心虚。
与那愤怒的掌柜比起来,不像欠银子的,倒活像个债主。
“哼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仗着自个儿那张脸,装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实际上穷得叮当响,而且你听听你说的话,丢了?这年头出门在外,把头丢了也不可能把银子丢了啊,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儿的,你以为我会信?我信我就是个大傻子!”
夏侯芷抬袖,抹去脸上被溅到的唾沫,冷笑两声:“自我认知还挺明确。”
“哎你……”
掌柜的正欲破口大骂,被旁边抱着琵琶的女子扑过来拦住。
“海叔,这位公子可能是真的暂时遇到什么困难了,您行行好,不要难为他罢……”
“我行行好?”富态的中年人闻言一瞪眼,“你当我这儿是开善堂的吗!谁都可以来白吃白喝,还……”话语一顿,打量起女子充满担忧的表情,“唱了两首小曲儿你就这么帮他说话?我说小嫱,刚刚在房里头,这家伙该不会还对你做了什么吧!”
小嫱立刻红了脸颊:“没,不是,公子他……”
女子的支支吾吾,落在中年人眼中,俨然成了欲说还休,再一瞥夏侯芷那风流的眉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撸袖口,冲了过去。
“你小子——”
刚打算揪住对方的衣襟,手腕突然一麻。
“哎哟,疼!疼疼……”
段垂文松开长指,海掌柜连忙抱着手臂直往后退,梗着脖子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上头有人,那、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