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对方心中,自己这个人又占了多大的分量呢?
似有所感,张皇后轻叹一声,柔了口吻,唤起那个极少使用的名字。
“娇娇,母后知道,你活得很累很苦,可没办法,谁让你生在皇家呢,你如果不坚持下去,这偌大的后宫,根本没有我们母女二人的立足之地啊。”
“儿臣明白。”
午时。
夏侯芷婉拒了留膳的提议,起身离开。
“这孩子,与本宫是越来越不亲了。”
殿内,张皇后拈着帕子,拭了拭眼角。
李嬷嬷忙安慰道:“您的良苦用心,殿下总有一天会理解的。”
“唉,但愿吧。”
刚出了鸾凤宫,近侍来报。
“殿下,李侍郎托人送了几次拜帖,邀您前往福庆楼小聚,说是准备了一点小惊喜,请您务必赏光。”
“惊喜?”夏侯芷托起腮,思索了好半晌,没想起来前世的今日发生过何事。
不过,倒也无怪。
重生之后,她作下了许多与先前不同的决意,事态的走向显然也在不断地发生改变。
李侍郎……
印象里,不是个很讨嫌的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欣然颔首:“备车。”
一个时辰之后,夏侯芷后悔了。
果然不该抱有太大希望。
什么惊喜,依旧是那些死板板的金银珠宝,古董玉器。
毫无新意。
关键与李侍郎同来的几位官员还非常聒噪,从开席啰嗦到现在,吵得她脑瓜子嗡嗡直响。
“……下官等对太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连绵不绝,亦如巍峨山脉,直冲云霄……”
夏侯芷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有点想打人。
“诸位大人继续,本宫出去透个气!”
“哎,殿下——”
豹尾和鱼鳃站在外面,一左一右,宛如门神。
众官员面面相觑,默默收回追随的脚步,关上了门。
夏侯芷没急着离开,提上壶酒,晃晃悠悠来到二楼平台。
侧身倚坐于雕花扶栏处,一边俯瞰着四周热闹的街景,一边悠然独饮。
有一说一,这福庆楼的黄柑酒味道不错,清冽可口,甘香回味,值得走这一遭。
小半壶下肚,她舔了舔唇瓣,意犹未尽,正准备叫人再送上一壶,收回的目光无意瞥过某处,微微顿住。
对楼临窗的位置,一双男女相对而坐。
女子手执团扇半掩面,看不清容貌。
男人乌发束冠,眉峰高耸,眼窝深邃,冷硬的侧脸似刀刻般分明有致。
此刻正紧抿着唇角,难得的露出几分局促。
“嗝。”
夏侯芷打了个酒嗝,凤眼微眯,眸底浮起饶有兴趣的神色。
她忽然想起,其实段垂文出身挺不错的,其父段霆战功显赫被封过侯,虽然后来遭到削权不受重用,但总归挂着侯爷的虚名。
堂堂嫡长子,不好好在府里头待着,偏生跑去大理寺卖命,是有多想不开呢。
若他稍加努力,早早获得世子的封号,这满京师的千金小姐还不是任由挑选,岂会沦落到相晤的局面。
可悲,可叹哪!
思及此
,一颗报恩的心顿时涌动起来。
借着几分酒意,夏侯芷踩上扶栏,单脚一点,衣袂翻飞,直直地往对面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