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段垂文被彻底触怒了,勃然道:“你想要什么,大可以冲着我来!不该去算计靳元嘉!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在这个世上第二亏欠的人,你——”
高大的身躯气得发抖,眼眶通红,浮起无尽地自责。
他微微躬下身,捂住胸口的位置。
疼痛,不仅仅因为伤,更多的,是心。
可偏偏,有人还要在这颗心上再插一刀。
“靳元嘉有兵权,你有什么?”夏侯芷挑起一边的眉梢,轻笑道,“当然了,你是个人才,倘若你愿意继续为我所用,日后在需要的时候,替我领兵上阵,扩充疆土,稳固大夏,你想要的,依然能得到,我们还能保持这种关系。”
说着,她站起身,拾阶而下,缓步走近。
“段垂文,其实今日这样的局面,我们迟早要面对,晚发现,不如早说破,省得我在你面前总要压着性子伪装,也怪累的。”
“不过,如果你表现够好,令我满意,往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想听我唤你什么,也不是不能满足。”
“怎么样?意下如——”
“夏侯芷!”
一声低吼,打断了她的话。
段垂文慢慢抬起眼,一瞬不瞬,眸光中一片冷然,不见任何温柔和爱意。
他深喘了几息,一字一顿道:“本官为臣子,忠的是国家和百姓,而非个人,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往后见面,再无私情,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即转身大步离去,途径池塘时
,从腰间解下什么,扬手掷了过去。
只闻咚地一声轻响,物件消失,水波荡漾。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无事发生过。
夏侯芷立于不远处,咬紧了下唇,没敢发出半点声音,直至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于视线范围内,才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来人,来人!”
“殿下……”宫人们闻讯赶至。
“去找几件打捞的工具来,竹筒,网子,什么都可以,快!”
“呃,是,是……”
大伙儿手忙脚乱一阵,却什么也没捞着,个个面面相觑。
有人见着太子神情不对,悄悄去将鸟嘴叫了过来。
当近侍赶到时,正巧看见夏侯芷翻身跃下了池塘。
“殿下!!”
初冬的池水凉得刺骨,可她浑然不觉,只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浑浊的水中摸索,一边喃喃自语着。
“你怎么能把我送你的香囊扔了……混蛋……大混蛋……”
动作过大,冰冷的水珠溅在脸上,混着原本的湿润,然后一起落回池塘里。
水流声,四周的嘈杂声,以及她轻轻地泣音,在这僻静地花园里回荡着,久久未散。
平坊。
这里是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暗中进行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和买卖。
夜色深浓,正是此地最热闹的时候。
饶是大冬天,仍有人打着赤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在这片喧闹中,角落,坐着名自斟自饮的男子。
他穿了身玄色袍子,腰间的短剑散
发着幽幽银光,整个人散发着浑然天成地厉色,在场的皆是明白人,遂以没有谁不长眼地敢过去招惹。
男人坐在那里喝了近一个时辰的酒,终于等来了想等的人。
“见过段……段公子。”戴着锥帽的年轻人作揖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喀。
一袋银子搁在桌边,段垂文道:“有件事,要拜托你。”
年轻人先是一愣,继而正了神色:“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