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云剑就像一只轻舟般,以快于楫离御剑五倍的速度,贴着地面向西飞行。
“风好大!感觉脸皮都快要被吹掉了……!”
风倚鸾把头躲在楫离身后,费了好大的劲才喊出这一句话。
尘三斗刚刚找到两分久违的畅快感,正昂首直立于剑端,看着这千山一色的山峦景致,虽然景色极其单调无趣,他依然感觉到心旷神怡。
“天高地远,下一句应当接什么……?”
他正想吟诵两句,好配合此时的惬意心情,却听到风倚鸾喊了这一声,他转过身回头看去,才发现楫离和风倚鸾两人的脸,皆被迎面的大风吹到变形,眉毛不是眉毛,嘴不是嘴,脸上的肉还哗哗地剧烈抖动着,一对俊男美女被风吹得像两只小怪物似的,正缩头缩脑地看着他。
尘三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有实在身躯,只是一个虚影,自然不会被风吹到。
他笑够了,才说:“抱歉哦,居然忘了加一道护罩。”
说着,他做了一个双手缓缓抬起的动作,口中念一句诀,吹到脸疼的大风立即止息。
重剑的四周多了一道护罩,将迎面而来的风挡在了护罩外面。
风倚鸾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多谢前辈啊,要是一直像方才那样吹下去,只怕我们还没赶到长无绝宗,我就已经被吹散架了。”
“哈哈哈。”尘三斗又笑了好几声,才说:“有了这道防护罩,鸾姑娘可以放心了。”随
后他又说:“不如……便趁此机会,再感受一些更为畅快的体验吧。”
尘三斗话音刚落,风倚鸾就觉得这重剑的飞行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前行的路线也不再是方才那平稳的直线,而是蜿蜒若游龙一般,开始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地在山谷之间快速掠过,不时又变成一只大雪橇,在谷底与半山腰的雪地上快速滑过,让剑身两侧肆意地激起十几尺高的雪浪。
尘三斗站在剑首,开心得纵声长啸起来,且兴致越来越高。
风倚鸾和楫离一开始很不习惯,心惊胆战得差点没抱到一起。
但是没过多久,两人便也觉得有趣,也开始手舞足蹈,跟着尘三斗一同欢快起来。
于是山谷中一路上回荡着三人,啊,噢,嗷~这样的声音……
他们沿着山脉和山谷一路往西,过了大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玩够了,也累了,尘三斗这才控制着轻舟般的重剑,重新贴着地面平稳快速地飞行。
风倚鸾问尘三斗:“前辈,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前辈,以您这样的性情,为何能忍着无聊和沉闷,在退渊宗内一呆就是那么久,这期间,果真就没有你能看得顺眼的人吗?为何非得我和冽蕊前辈到了那里,你才肯冒头出来说要离开?”
尘三斗沉默了半响,才呵呵一笑道:“说与你们也无妨,只是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也曾是灵渊宗的弟子。”
“前辈?你也曾经是灵渊宗的弟子
?”
“前辈也曾是我退渊宗的弟子?”
风倚鸾和楫离同时惊讶地问。
“是的,我曾经有一个道号,叫漱尘。漱寒是我的师弟。与我关系最近的师弟。”尘三斗轻声说道。
他又说:“只是,此事后辈门人皆不知晓,而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宗门除名了,所以如今这世上,没有人知道灵渊宗内曾有一位漱尘。”
“哦……”风倚鸾和楫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尘三斗便继续说:“想当年我年少气盛,稍微遇到一点点不公待遇便愤愤然不已,心里总窝着一口气,与几位师兄弟明里暗里争斗不休,后来被几位师兄使了下三滥的手段,以致练功之时走火入魔,师叔又偏心护短,我一怒之下,伤了同门,从此便背弃了师门,下山离去。”
风倚鸾说:“前辈您的确太意气用事了。”
“此后,我便成为无门无派的散修,独自一人四处游荡,也许是因为天意吧,我找到了一处前辈高人的传承,只可惜是位魔道的传承,我犹豫了三天,下了决心,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正道门派,也不过如此,便从此入了魔道。之后几十年间,我又相继找到了两位魔道的秘境传承,修炼到了五品,这时,我复仇之心未消,便设法偷偷混回了灵渊宗内,杀了当年欺负过我的那几个人。”
风倚鸾听到这里评判道:“前辈,这就是你小心眼,是你的不对了,你们
多大仇多大恨,以至于许多年过去了,你的恨意还那么大,再说了,杀人就是你不对了,这么点事,至于杀人泄愤吗?”
尘三斗笑着摇头道:“是啊,姑娘这话没错,如今我也早就想通了,如果当年不是那么小心眼,以我的修为境界,早就不知在哪里快活着了,可当年啊,我一心只想杀人。”
风倚鸾也摇着头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你等着那些人自己老死,不也是一样的?”
尘三斗干笑了一声,又接着说:“之后,我便被宗门彻底除名,当时的掌门还发出了一道‘除逆令’,凡任何人,只要能抓住我或者除掉我,都能得到重赏。然而,一直到我修成了七品魔尊,都没人能奈何得了我,直到两百多年后,同为七品灵尊的漱寒师弟,才终于找到了我,并将我的元神封入了这屯云剑中。”
这番话说完之后,三人皆沉默不语。
短暂的沉默之后,风倚鸾转头对楫离说:“楫离,原来你们宗门的风气,一千几百年前就不好呀。”
楫离哑然失笑道:“嫉妒排挤,都是人之常情。”
风倚鸾说:“楫离你倒想得开,可是我觉得,修真之人,本不该有这些世俗情绪才对。再说了,正是因为那些不足为道的日常小恩小怨,后来才惹出了这么多麻烦,还把一位好好的正道修士活活变成了魔修。”
尘三斗在心中暗自说,什么叫活活变成了魔修?
楫
离说:“所以这几年来,我一直小心忍让,只以大局为重,以师尊的性命为重。”
“可你又总是过得不开心,对吗?”风倚鸾问。
楫离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尘三斗说:“楫离的事情,这几年中我略听闻过一二,看到楫离,我便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往事,这也是我愿意与你们两位小辈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嗯,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冽蕊前辈吧,尘前辈心中喜欢冽蕊前辈。”风倚鸾调皮式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