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倚鸾被僖王用术法控制着,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心中一时间闪念过很多想法。
万一这端墟大叔真是个拐子,或者他只为了他自个儿能活命,顺手把自己“卖”给了僖王……再万一,若真被嫁给了那什么护国将军的儿子,只怕自己从今往后会彻底失去自由……对了,冽蕊前辈和舞姐姐的笛子还在端墟手中,这下只怕要有负于冽蕊前辈的托付了,还有!她是出来找楫离的,怎能刚刚找到,就又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分开呢?
说到楫离,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动静?
此时她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不知道楫离为什么还不出声,也没有杀出去的意思。
她忽然意识到,自从楫离和端墟一起灭掉了十六名扫地使和两名翡衣之后,他两人就似乎再没拌过嘴,而且渐渐地有了一些小默契?
这便是所谓的同风雨、共患难了?
风倚鸾并不知道,在她被僖王用束缚术拎起来的时候,楫离原本是想出剑相拼、想要去救她的,却被端墟用传音术悄悄制止了,同时端墟只在几息之间,便言简意赅地给楫离偷传了几句话,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总之稳住了楫离,让他打消了想要冲杀出去的念头。
……
僖王大笑着叫过好之后,又看着端墟,换了一副表情,假意冷哼道:“呵,你这大胆刁民,居然敢卖女欺君,你这样做,可是要图谋本王什么?”
这句话,虽然乍一听上去有问罪之意,但僖王的语气中却并无杀意。
端墟自然能听出话中的语气,于是从容施礼,答道:“草民并无它意,草民一心为君上着想,其次,也就只是想谋取个生活罢了。此事若能合君上的心意,那么草民的女儿便能白得一个公主的尊贵身份,从此以后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有说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享;另外,草民也想借此事沾些光,在君前能求得一官半职,或者,君上能给些赏银也好,草民好回乡去置些田宅,卖几个小童,后半辈子也想过一过呼奴唤婢、衣食无忧的舒心日子。”
僖王不怒反笑道:“呵,果然是个小人,哈哈。”
端墟见僖王笑了,继续说道:“另外,以草民小女的美貌,那护国将军之子若能真心喜欢上小女,结为夫妻,来年生得一男半女,长大之后也能承袭护国将军之位,公主虽然是假的,但公主的名位是真的,君上便可以借此为纽带,与厌涂国结盟,待强大之后一同合谋攻打悍觞国,再往后……君上称霸周边几国便也能指日可待。”
一番话正说到了这位昏庸的僖王心上,僖王又大笑起来。
笑了好几声之后忽然问道:“殿门外跪着的那位年轻人,又是你什么人?有什么用处?”
端墟这才回头看看楫离,说:“此位公子嘛,草民原本并不认识,想来大概是看上了我女儿的美貌
,便一直跟着我们,也真是难为他了。如今小女既然已经是君王家的人,这位公子想来也不敢再有非份之想,只不过,草民窃以为,这位公子既然已经听到了这件事情,便不能再随意放他出宫,否则怕他会走漏了君上的消息。草民与他并无瓜葛,便任由君上裁决吧,或者杀了他,或者,留禁他在宫中做个差事,总之这辈子不能再与外面有来往便是了。”
楫离听到这话,也在心中暗骂,端墟你这话可真够狠的啊。
僖王看看楫离,很随意地说:“嗯,那就杀了吧,留着也无用。”
楫离赶紧抬起头,说:“请君上留命,草民虽然不才,但也略通些医术,也会辨认草药,如若君上不弃,草民愿意留在宫中,也能治些头疼脑热之类的寻常病症,还请君上留草民一条性命。”
楫离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不停地为这番话犯恶心,同时只想捏死端墟为快。
“噢?”僖王此时才看到楫离的正脸,仔细端详片刻,说:“嗯,这位……公子相貌不错哟,如此杀了便可惜了,既然你会医术,便留在本王身边,先在前殿做个贴身小侍从吧。往后,本王的丹房、仙草堂若是缺人手,也可以调你过去做事。”
僖王说完,又大笑起来。
风倚鸾心说,什么叫君王喜怒无常,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啊,眼见一时阴一时晴,一时冰封、一时阳光灿烂,搞得人心里
一抽一抽的;而且这僖王果然够昏庸,凡事做决定也太草率了吧,杀不杀人只是一念之间,一句话的事情?只因为楫离长得好看,看一眼就决定不杀了?
她正想着,僖王又把目光转回到了她身上,命人带她下去,好好地给她沐浴打扮一番。
“好好把本王的公主收拾打扮起来,再带上来与本王过目,服制嘛就全都按公主的准备。去吧!”
风倚鸾还是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八名宫女将自己横着抬走。
在被抬出偏殿之前,她最后听到僖王又问端墟:“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本王在十年之内强大起来,能傲视周边诸国?说得好有赏,说得不好,照杀!”
……
风倚鸾受束缚术法所制,不能说话,也全身无力,只能任由宫女们摆布。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围着伺候过呢,一开始感觉很不自在,没过多久也就坦然了,反正身边全都是小宫女,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说这当公主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只是全身还是不能动,而且肚子有些饿了,这让她感到有些焦躁。
一群宫女们就像摆弄一个木偶似的,给她用香汤沐浴,洗澡洗头,捏腿揉肩,洗下一堆灰垢,然后又在全身涂抹上香脂香粉,再梳头、描眉、涂胭脂,戴上一头金银珠翠,手臂套上金镯玉镯,穿上一层一层的华丽衣裙。
风倚鸾看看大铜镜中的自己,的确漂
亮了很多呢。
两个多时辰后,风倚鸾才被那些宫人们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收拾好了,又抬起来,一路抬到了僖王所在的偏殿中。
来到偏殿时,已经是申时,僖王还在喝酒听曲看歌舞,只是乐师换成了端墟,端墟正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抚琴,琴曲婉转,如清泉流水,如美人的低吟浅唱,听得僖王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