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只影!
一定是她!
她长得那么?像他,而且她还来过京城。
他当时明明有过怀疑,可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为什么?遮遮掩掩不把话说清楚,为什么?就那样和她错过了?
扶桑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无法让时光倒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知道他在嘉虞城的住址,他们说好?的,如果她走?投无路的话可以来嘉虞城投奔她。
可她并没有来。难道她留在裕州了?裕州那么?大,他该去哪里找她?
“夫人,你怎么?哭了?”
扶桑回过神来,扭头用袖子蘸了蘸眼泪,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被风迷了眼。那你知道这位‘萧美人’后来去了哪里吗?”
橘儿又想了想,道:“其实萧美人是被信王强留在王府的,后来信王奉命送长公主去西笛和亲,萧美人就趁机逃跑了,几个月后信王从?西笛回来,得知萧美人跑了,发了好?大一顿火,还重罚了夏景,夏景险些被打死。后来信王还命人去寻萧美人,可是谈何容易,终究是没找着,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萧只影从?京城逃回了裕州,辗转流落到那间寺庙,成了那帮假和尚的玩物。后来扶桑途径裕州,在寺庙里遇见她,一见如故,于是出手?相救,她才重获自由。
他们匆匆相遇,又匆匆离别,全然不知对方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傻傻地被命运玩弄在股掌之?中。
一想到萧只影这些年遭的难吃的苦,扶桑的心都要碎了。
橘儿刚从花园出来,迎面撞进了薛隐。
“夫人呢?”薛隐沉声问。
橘儿有点?怕他,低着头恭谨道:“夫人在花园里?,她说想自己待会儿,所以奴婢……”
话未说完,薛隐便越过她,大步流星地走了。
园子不算大,薛隐刚进去就看见了坐在高处的扶桑。
薛隐快步过去,拾级而上,走进凉亭。
扶桑却毫无所觉,他侧着?身子趴在吴王靠上,对?着?满园花草出神?。正午的阳光笼罩着?他,轻柔的和风吹拂着?他,披散的无法随风起舞。
薛隐盯着?这幅美?不胜收的画面怔了一会儿,发出一声轻咳,扶桑闻声回头,冲他轻浅一笑,柔声道:“薛郎,你回来了。”
这声“薛郎”好似一把温柔刀,直入薛隐的心脏,在他犹如一潭死水的心湖里?搅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薛隐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走到扶桑身旁坐下,道:“你昏睡了三天,现下感觉如何?”
“没什?么?大碍了。”扶桑看着?薛隐,开门见山地问:“薛大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薛隐道:“从我把赵太医带到嘉虞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扶桑惊怔须臾,哂笑道:“我还以为是我到京城后才被你发现的,没想到这半年来你一直藏在暗处窥视着?我。你为何从不露面?”
薛隐道:“我不想打搅你的生活。”
扶桑又问:“那你住在哪儿?”
薛隐道:“隔壁。”
扶桑愣了愣,恍然大悟。
小?灵儿她爹带着?妻女搬走那天,明明说过宅子已?被人买走,却始终不见有人搬进去。为此柳棠时还特地找过小?灵儿她爹一趟,因为他想买下隔壁的宅子,而后合二为一,可小?灵儿她爹说,宅子确实?是卖出去了,因是通过牙人进行买卖的,他从未见过买家,柳棠时也只得作罢。
却原来那座宅子并未空置,薛隐悄无声息地生活在里?面,宛若一缕幽魂。
扶桑蓦然感到一阵酸楚,为了薛隐。
他的人生已?经够苦了,扶桑不想让他再这么?无休无止地苦下去。
“是澹台折玉让你这么?做的吗?”扶桑问。
“是,”薛隐道,“他命我保护你和孩子。”
“他……”扶桑已?经极力隐忍,可汹涌的泪意还是猛地窜上来,堵塞了他的咽喉,截断了他的话音。
薛隐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径自道:“我用信鸽给他送信,每隔十天向他汇报一次你和孩子的情况,但他从未回复过只言片语,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生病之事,我也是在你去沈府按摩那天才骤然得知的。”
“君如月呢?”扶桑喑哑道,“他就在京城,又备受宠信,他应该清楚澹台折玉的病况罢?”
“我带你来君府那天就问过他了。”薛隐道,“君如月说,自从九月廿二那日,皇上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晕倒之后,摄政王韩子洲就迅速控制了皇宫,不允许任何人进去。除了为皇上治病的太医们,恐怕就只有摄政王最?为清楚皇上的病情了。”
扶桑感受到了强烈的无助和绝望。
他原本?还想着?,或许可以让君如月带他混进宫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病急乱投医,扶桑忽然抓住薛隐的手,恳切道:“薛大哥,你武功高强,所向披靡,你能不能潜进宫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我真的很担心他……”
薛隐默然少顷,道:“皇宫本?就固若金汤,如今又是特殊时候,只会更加戒备森严,就算我能潜进去,也绝不可能活着?出来。”
其?实?说完那番话扶桑就有些后悔了,听?完薛隐的回答,他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薛隐以命犯险呢?
“对?不起,薛大哥,”扶桑低下头,发出微弱的呢喃,“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